瑞道:“世人多看眼前;十年、二十年後的事誰會在意……”
況且以沈注的年紀;真要再熬個十年、二十年才中進士;也到了告老的年歲;自己的前程都是虛的;更不要說族裡帶來什麼好處。
叔侄兩個正說著話;就見有小廝過來道:“二少爺;四房的瑾少爺來了;正在前廳等二少爺……”
“咦?他不是上午才來過;怎麼又來了?”三老爺在旁詫異道:“許是有事;瑞哥兒趕緊過去看看……”
沈瑞也覺得有些古怪;道:“那我過去了……”
前院;客廳。
沈瑾已經不是上午來拜年時的穿戴;而是一身簇新儒服;帶著儒巾;腰間懸著玉佩;看著是出門做客的裝扮。只是他面上慘白;身上微微發抖;右手攥著緊緊的;眼神中帶了幾分恐懼……
第四百四十三章 頭角崢嶸(四)
今日大年初一;不是當四處拜年麼?沈瑾上午既來過;怎麼得空又來第二回?
沈瑞帶了疑問;走到前面客廳。
見到沈瑞那刻;沈瑾滿臉激動;衝了過去。
沈瑞的視線在沈瑾身上新衣打了個轉;除了激動;沈瑾面上還帶了深深地恐懼。
“二弟……”沈瑾已經從座位上跳起來;上前一把抓住沈瑞的胳膊;帶了顫音道。
沈瑞心中納罕;道:“這是怎麼了?”
沈瑾滿臉駭色;身上也不由自主地跟著抖起來;眼中流露出無措。
沈瑞眼見沈瑾神色異樣;擺擺手打發門口侍茶的小廝退下;客廳裡只剩下兄弟二人。
沈瑾深吸了幾口氣;方從荷包裡掏出一塊巴掌長短的布條來;上面星星點點的;似有墨跡。
“二弟;二弟你看……”沈瑾伸著哆哆嗦嗦的手;展開布條。
沈瑞定睛一看;才發現上面不是黑色;而是褐紅色;那幾個字更是叫人觸目驚心;怪不得沈瑾會嚇成這個模樣;只因上面寫的是“東欲害吾乞救一命”八字。
沈瑞接了布條;仔細看了看。這白布看著尋常;並不是奢華之物;不過在京中卻是物價不菲;只因這是鼎鼎大名的松江棉布。不過在京中價格不菲並非它本身料子貴;實是路途遙遠之故;在松江本地只算是中上。因吸汗綿柔;時人常用它縫製中衣。
“瑾大哥是下午過去賀家拜年的?”沈瑞問道。看上面的字跡帶了倉促;不過這上面的血漬看著不新不舊;不像是今日臨時書寫。
沈瑾客居京城;能去拜年的親戚族人只有那幾家;這個“東”字所指又是鮮明。
有沈瑞在;沈瑾仿似有了主心骨;臉色舒緩許多;正大口大口地吞茶。聽到沈瑞開口;他撂下茶盞;點點頭道:“從這邊出去後;先去了鴻大叔家與六族兄處;午後去了賀大老爺宅邸;沒想到賀家十七老爺病了…他雖年歲大不了幾歲;到底是長輩;既是知道他病了;怎好不親自去探看?不曾想得了這物
“這是賀十七親自交給大哥的?”沈瑞皺眉道。
“嗯;在婢子轉身去倒茶時塞我手裡的……”沈瑾面上帶了幾分鄭重:“賀家十七老爺到京半月;先前並不曾聽聞‘病;了的訊息;怎麼就一下子病入沉痾?確實古怪只是這‘東欲害吾;四字到底是病中臆想還是確有其事;一時倒是不好猜測……”
沈瑞放下布條;腦子裡轉的飛快。
病中臆想?要是病中臆想能將沈瑾嚇成這個模樣?
沈瑾的話;聽著都底氣不足;顯然已經信了八、九分調教貞觀全文閱讀。要是賀宅之行;沒有蛛絲馬跡印證賀平盛的話;能將沈瑾嚇成這個模樣。
對於沈瑞來說;賀平盛只是見過一、兩面的陌生人。不過到底生在和平年代;在人命面前;沈瑞還做不到無動無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