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罵名難道還少了麼,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他們的譭譽,老夫已經習以為常,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也不少。”
他說的倒是有道理,陳學的領袖敢來京師做官,本來就是需要有擔當和勇氣的,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還奢談什麼光大陳學?
自然,這些是題外話,郝風樓決心進入正題了,他沉吟片刻,道:“陳先生的書,後進都曾拜讀,許多都很有道理,讓郝某人耳目一新。只是有一處,我不太明白。”
“哦?”陳夫子道:“不知侯爺有什麼不明之處。”
陳夫子打起了精神,他意識到,這位海防候既然來討教,必有用意,自己決不能等閒視之。
郝風樓笑道:“先生有一本經典,叫《富國論》,這本書裡提到說,重商並非是壞事,便是孔聖人也並不排斥貨殖之說,可問題就在於,重商能強國,能富民,可是先生也是親見,商賈歷來被輕賤,這不是一日也不是兩日,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既然商貿是好的,又該如何保障商貿才好呢?”
這句話,才是郝風樓真正地意圖。
保障商貿,就是保障郝家這個天下一等一的大財閥,才是保障諒山乃至交趾這些所有息息相關人等的利益,是保障郝風樓的根基。
陳夫子皺眉,竟是有些答不上來。
其實說白了,陳學這等離經叛道之言的出現,倒並非是閉門造車,只不過是因為有了諒山,有了諒山的商貿和土壤,有了這土壤,才滋長出了陳學。這便如明末的王學,在明末時因為資本主義萌芽的出現之後,開始出現許多奇談怪論,甚至有所謂王學大儒,提出天下完全可以不要君主,君主本就該由大臣自行推舉。
這些破天荒的話,並非是因為這些絕頂聰明的王學領袖們腦子抽了筋,一時糊塗才口不擇言,只不過他代表的,是江南一帶,某些利益集團的訴求而已,只不過這個訴求,最終被滿清入關所打斷,自此湮滅於歷史長河之中,早被人遺忘。
而陳學,也是如此,他們破天荒的提出各種‘奇談怪論’,並非是陳夫子閉門造車,也不是他腦子糊塗,只是因為在這片土地上,滋生了新的利益集團,這個集團需要有人說話,需要有自己的理論,有了需求,自然而然,陳夫子就被高高捧了起來。
現在,郝風樓這句發問,使陳夫子不禁一呆。
因為他為這個新的利益集團著書立說,傳達了他們的利益訴求,卻是發現事情又到了原點,這陳學,竟然忘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那便是,如何長久的保障這個集團利益的問題。
若是不能保障,即便今日如此,那麼明日,王命一下,豈不是陳夫子乃至於他身後的這些人,又重新回到了原形。
郝風樓趁熱打鐵,又說了一句:“陳先生可莫忘了洪武年間,有個沈萬三。”
陳夫子面色更加凝重了,沈萬三,富可敵國又是如何,最後的結果,還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就如那些地主士紳,他們今日能有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局面,這不但是因為他們自身的實力,除此之外,還有理學為基礎的理論,更重要的卻是,他們擁有極大的政治權利,天下表面上是在天子手裡,可是最終若是沒有士大夫參與,或者天子與士大夫離心離德,那麼最後,極有可能天下大亂,這江山的主人,怕是要還一換了。
陳夫子陷入了深思,他感覺到,自己確實忽略了財閥們一個更為重要的利益訴求,而這個訴求,似乎才是真正的關鍵。
最後他苦笑,卻是正兒八經的看著郝風樓,道:“老夫愚鈍,還請侯爺指教。”
他堂堂陳學領袖,居然下問到了一個毛頭小夥頭上,這若是讓他的徒子徒孫們見了,怕真是要膛目結舌了,可是陳夫子居然態度很是認真,事實上,他急需從郝風樓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