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子往回走,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走到病房門口,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病床前的兩人,心頭湧上一股前所未有的苦澀。她依然專注地看著周靖溪熟睡的臉,甚至連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似乎要把這個男人的面貌重新刻回腦海裡,再把流逝的回憶透過這張臉慢慢找回來。
聶伯庭握了握拳頭,手背上青色的脈絡清晰可見,這是一種截然不同的心情,以前是為了得不到她而暗自神殤,而現在卻是因為害怕失去她而忐忑不安。為什麼和她的情路總是那麼曲折,以為已經是平坦大道了,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九十度的大轉彎?
他就站在門口,眼前的畫面溫馨自然,卻刺得他的雙眼生疼,他嘆了一口氣,最終拾起腳步,走到她的身後,語氣不自覺就變得很生冷,“不早了,我們該回家了。”他挪了挪唇,自不而然地吐出了這句話。
顧爾清抬起頭看他,他的臉色忽然之間像是添了幾許嚴厲,又側眼瞄了瞄昏睡不醒的周靖溪,這才緩慢起身,迎向聶伯庭的鷹眸,輕聲說:“今晚我想在這裡陪著他。”
他不說話,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眼裡流來的嚴酷讓她微微發怔,她不傻,自然能感到他情緒的變化,八成是為了周靖溪,只好低聲解釋道:“我擔心他醒來難受沒人照應,萬一成睿哥半夜過來,又對他不利怎麼辦?”
“我已經讓人在門口守著保障他的安全。”他冷冰冰地說,又見她神色為難,“你覺得你現在和他單獨留在一個房間裡過夜合適嗎?”
顧爾清被他的這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垂下眼角,是不合適…“可是…”
“隨你。”他看著她糾結的小臉,一股煩躁洶湧而出。沒等到她開口,就轉身離去。
顧爾清無措地看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委屈難耐。又看看周靖溪慘白的睡顏,咬了咬唇,還是決定留下來。
聶伯庭沒走出門口幾步就忍不住停下腳步,驀地轉身,卻看不到她的身影,苦澀地笑了笑。別傻了,她要守著周靖溪,怎麼可能追出來跟你回家呢?痛苦地閉上雙眼,耳邊卻突然掠過成睿的那句話:他們是互相取暖的人,若是在一起了,便是互依互偎,共生共存…
……
“那顧美人留在醫院照顧周靖溪了?”蕭肅看著滿臉愁容的聶伯庭,再次確認了一遍。
聶伯庭垂首,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我說,成睿的那點小心機那麼明顯,你不會明知道是個坑,還故意往裡跳吧?”
“當然不會。”聶伯庭這才抬起眼,漫不經心地點燃一根菸,吸了一口才張嘴:“我知道成睿的用心,他之所以跟我說這些話只是想利用我拆散爾清和周靖溪,他正好坐收漁翁之利。如果我真的那麼做了,爾清自然會恨我,我們三個人就會照他所說的那樣,以痛苦收場。”
蕭肅笑出聲來,“還以為你被那些負面情緒衝昏頭腦了,精明得很嘛,那你在愁什麼?”
聶伯庭沒有立刻回答,他接連著吸了幾口煙,然後吐出一團厚厚的白霧,任自己輪廓分明的臉沉浸在朦朧的霧色裡,過了良久,他低醇的聲音穿透了繚繞的煙霧,在蕭肅的耳旁響起:“爾清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她的世界非白即黑。她的愛恨是兩個極端,除此以外,她還有一個灰色地帶,專門用來安放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她對周靖溪,是白是愛。對成家是黑是恨。而我…”蕭肅抬起目光鎖著他蕭瑟的臉,竟然流露出一種很不常見的孤獨和落寞,只聽他的聲音繼續傳來:“恐怕就是被她放逐到那個灰色地帶,一個她覺得可有可無的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怒火中燒
即使昨晚跟蕭肅訴了苦,聶伯庭睡得也並不踏實,總有些微妙的情緒在心底作祟。清晨的微光將他帶離了不安的夢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