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住她得到的這個工作機會。
當苔絲回到圍牆的院子裡只剩下一個人時,她就在一個雞籠上坐下來,認真地把嘴巴撮起來,開始了她早已生疏了的練習。她發現她吹口哨的能力已經退化了,只能從撮起的嘴唇中吹出一陣陣空洞的風聲,根本就吹不成清楚的音調。
她坐在那兒吹了又吹,總是吹不成音調,心想究竟是怎麼回事,自己生來就會的本領怎麼會忘記得這樣乾淨;院子的圍牆上爬滿了長春藤,一點兒也不比屋子上的長春藤少,後來,她發現在長春藤中間有什麼東西在動。她向那個方向看去,看見一個人影從牆頭上跳到了地上。那個人影是阿歷克·德貝維爾,自從前天他把她帶進院子小屋裡住下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他。
“我用名譽擔保!”他叫道,“無論在人間裡還是在繪畫裡,從來也沒有像你這樣漂亮的人,‘苔絲’堂妹(在‘堂妹’的口氣裡,有一點兒嘲弄的味兒)。我已經在牆那邊觀察你好半天了——你坐在那兒,就像石碑上雕刻的急躁女神①,把你漂亮的紅色嘴唇撮起來,做成吹口哨的形狀,不停地吹著,悄悄地罵著,可就是吹不出一個音來。你因為吹不出口哨來,所以你很生氣。”
①石碑上雕刻的急躁女神(like Impatience on a monument),可參考莎士比亞《第十二夜》第二幕第四場第113頁“她坐在那兒,就像石碑上雕刻的忍耐女神”(She sat like a Patience on a monument)一句。
“我也許生氣來著,但是我沒有罵。”
“啊!我知道你為什麼吹口哨——是為了那些小鳥兒!我母親要你給它們上音樂課。她多麼自私呀!好像照看這些公雞和母雞還不夠一個女孩子忙的。我要是你,我就乾脆不幹。”
“可是她特別要我吹口哨啊,而且要我明天早晨就開始吹。”
“真的嗎?那好吧——讓我先教你一兩課吧。”
“哦,不用,你不用教我!”苔絲說,一邊向門口退去。
“廢話;我又不想碰你。瞧好啦——我站在鐵絲網的這邊,你可以站在鐵絲網的另一邊;這樣你就可以完全放心了。好啦,現在看我這兒;你把嘴唇撮得太厲害了。要像這個樣子——就是這個樣子。”
他一邊講解,一邊示範,吹出的一句調子是:“挪開,啊,把你的兩片嘴唇挪開。”①不過苔絲對調子的含義完全不懂。
①挪開,啊,把你的兩片嘴唇挪開(Take,O take take those lips away),源於莎士比亞《一報還一報》第四幕第一場中男侍所唱歌詞的第一句。
“你來試試,”德貝維爾說。
她儘量表現出冷淡的樣子;臉部的表情像一座雕像的臉那樣嚴肅。不過他非要她試著吹吹,後來為了擺脫他的糾纏,她只好按照他說的怎樣才能發出清晰音調的方法,把她的嘴唇撮起來;但是她也很難過地笑了起來,後來又因為自己笑了,心裡惱怒,臉又變紅了。
他用“再試試”的話鼓勵她。
這一次苔絲做得十分認真。認真得叫人感到痛苦;她試著吹——吹到後來,沒想到竟吹出了一個真正圓潤的哨音來。成功暫時給她帶來歡樂,使她的心情變得好起來;她的眼睛也變大了,不知不覺地在他的面前笑起來。
“這就對了!現在我已經教會你開始吹了——你會吹得很好的。你看——我說過我不會接近你的;儘管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經受這種誘惑,我還是要信守我的諾言……苔絲,你覺得我的母親是不是一個古怪的老太婆?”
“對她我知道得還不多呢,先生。”
“你會發現她是一個古怪的老太婆;她肯定是一個古怪的人,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