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面將他火熱的眼睛望著愛米莉,“法國女子都是愛慕虛榮的。”
“先生,”愛米莉很快地說,“誹謗祖國是最壞的行為,愛國心是世界各國人民都應該有的。”
“小姐,您難道相信一個巴黎女子肯跟著她的愛人到任何地方去嗎?”公爵夫人微微冷笑地說。
“呀!讓我們說得清楚一點,太太。一個巴黎女子可以跟著她的愛人跑到沙漠地帶,搭上一個帳篷住在那裡,可是不會跟他坐在商店的櫃檯裡面。”
愛米莉說完以後還加上一個表示輕蔑的手勢。就這樣,愛米莉自幼所受的可悲的教育,使她第二次斷送了自己剛剛露頭的幸福,而且使她終生不幸。馬克西米利安外表上的冷淡態度,和另一個女人的譏笑,使愛米莉不由自主地又說出了這一類尖酸刻薄的話來,這已經成為她戒不掉的惡習。
“小姐,”吃完了東西,女士們離桌起身時聲音嘈雜,隆格維爾趁機對愛米莉低聲說,“永遠不會再有別的男子象我這樣熱誠地祝願您幸福,在我將要離開您以前,請您允許我向您提出這個保證。再過幾天,我就要動身到義大利去了。”
“大概是帶著一位公爵夫人動身吧?”
“不,小姐,不過很可能帶著的是致命的重病。”
“這難道不是一場幻夢麼?”愛米莉不安地望了他一眼。
“不,”他說,“有的創傷是永遠不能復原的。”
“您不會動身的,”愛米莉微笑著用命令的口氣說。
“我一定走!”馬克西米利安很嚴肅地說。
“我預先通知您,到您回來的時候,我也許已經結婚了,”她嬌媚地說。
“我也這樣希望。”
“無禮的東西!”她叫起來,“居然這麼狠心地報復!”
過了半個月,馬克西米利安·隆格維爾和他的妹妹克拉拉,動身到溫暖而充滿詩意的義大利風景區去了,剩下德·封丹納小姐被劇烈的悔恨咬齧著心靈。年輕的大使館秘書參與裡他弟弟的愛情糾紛,用很厲害的方法對愛米莉施行報復,把一對戀人決裂的原因公佈出來。愛米利過去對馬克西米利安肆意地譏諷,他也用同樣的方法加倍奉還。
他經常向達官要人們描繪愛米莉怎樣憎恨商店的櫃檯,怎樣以女將軍的姿態組隊十字軍向銀行家進攻,她的愛情怎樣在洋紗買賣中煙消雲散等等,使聽的人都輕篾地微笑起來。德·封丹納伯爵迫不得已,只好運用自己的勢力,給奧古斯特·隆格維爾弄了一個差使,將他派到俄羅斯去,以免他的女兒被這個年輕而危險的敵手弄成大家的笑柄。
過了不久,內閣鑑於貴族院裡議員們的意見動搖不定,不得不增加一批議院貴族以加強實力,於是吉羅丹·隆格維爾(即馬克西米利安兄妹的父親)就被晉封為法蘭西貴族院議員和子爵。德·封丹納也被晉封為貴族院議員,這是對於他過去在艱難日子裡忠心耿耿效勞的報酬,同時也因為象他這樣的姓氏在世襲的議院裡已經相當缺少的緣故。
在這一段時期,愛米莉由於年歲增長,對於人生進行了嚴肅的思考,她的行為和態度都有了顯著的改變:她不象過去那樣對她的舅公說些兇狠的話,而是經常用使人發笑的親熱態度替他拿著柺杖;她讓他挽著臂膀行走,坐上他的車子,陪著他到處散步;她甚至於對舅公說,她喜歡他的菸斗的氣味,她每天在煙霧騰騰中念他愛讀的《每日新聞》給他聽,狡猾的 老海軍經常故意把煙朝著她噴;她研究紙牌的打法,以便引她的舅公兩人鬥牌;最後,這位任性非凡的年輕姑娘竟能夠耐心地傾聽她舅公一次又一次吹叨他過去服役的戰艦美麗的母雞號和巴黎市號的歷史、德·絮弗朗的首次出征,以及阿布基爾之戰。
老海軍雖然經常誇口說他自己富於經驗,十分熟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