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低頭捂住了臉,輕輕抽泣了起來,黑紅色的淚順著指縫蜿蜒而下,散發出股濃烈的腥。
我趁著這個機會趕緊朝後退,誰知道退得急了,一腳踩空仰天朝下直跌了過去,所幸頭沒碰地,只肩膀和地板狠撞了一下,疼得我半天沒有緩過氣來。
張寒的身影卻是在瞬間跟了過來,輕飄飄的,像只巨大的蝙蝠。
我疼得沒力氣繼續逃開,只感覺肩膀上那股陰寒和沉重更厲害了,壓得我整個上半身近乎麻痺。可是身邊除了張寒我什麼都看不到。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頭被張寒抓到手裡的時候,我憋著勁問他。
他不答,摘下被血水弄糊的眼鏡丟到一邊,他把我的頭髮含進了嘴裡。
突然想起艾桐信裡寫的那些話,她說她看到張寒在吸她的頭髮。我一寒。想拼下力站起來,可是手剛一撐地肩膀就裂開似的疼,只能用力去踢他,可是踢上去就像踢到塊僵硬的木頭,我的腳很疼,他卻紋絲不動。
於是死命用手腕上的鏈子去砸他,希望能出現點什麼奇蹟,就像在林默家裡發生的。可是什麼奇蹟都沒有,鏈子被我砸得卡啦啦作響,那男人無動於衷。只大口吞嚥著,我抓住頭髮試圖往下拉,他隨手一揮差點就把我扇暈過去。
然後把我頭髮再次朝上一扯,只覺得整塊頭皮都要被他扯下來了,這同時耳邊突然唰的聲輕響,那種紙扇被輕輕搖開的聲音。
一轉頭看到了狐狸,我幾乎認不出他來,因為他的裝扮。
他穿得很奇怪。黑色的長衫,金色團花的馬褂,長長的頭髮編成了小辮,頭上還戴了頂可笑的瓜皮帽子。一把紙扇拿在手裡輕輕扇著,坐在客堂那把老紅木凳子上,乍一看就像個說書先生。
這模樣都讓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意識到我的目光他拿扇子掩住了嘴,側過頭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幾眼,然後輕聲道:“新娘子,拜堂了。”
我想不通他居然在這種時候還開得了這種玩笑。
可還沒等我繼續想,我整個人忽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沒借助任何的助力。而頭髮上的鉗制也突然鬆了鬆,我感覺到自己頭髮散了下來。
“新娘子,走好了。”然後聽見狐狸又道,一邊搖著手裡的扇子。
這才發現他面前的桌子上放著支黑蠟燭,蠟燭被扇子扇得明明滅滅,帶出一陣陣似香非香的味道,甜膩膩在整個客堂裡慢慢盤旋了開來。
而我肩膀上的重量也一點點卸了開去,就好像一隻手在慢慢從那地方撤離,不過身體依舊冰冷的,只是原先冰冷在骨子裡,這會兒貼著面板一層,在邊上緩緩地遊移。
然後我看到自己腳下有什麼東西在動。
黑黑的一層,在我影子邊上蠕動著,一會兒靠近我,一會兒又移到一邊,依稀像道人影,細細的,小小的。
“新娘子,下跪。”突然猛拍一下扇子,狐狸朗聲道。
這同時我影子邊上那層東西倏地下不見了,連帶那層寒。只是隨即脖子被兩隻僵硬的手猛地卡住,尖銳的指甲橫掃過我的喉嚨,我看到狐狸原本抬起的手慢慢放了下來,朝我的方向橫掃一眼。
然後再次開口:“十八里黃泉魂行道,地門開,莫遲到。新娘子,接新郎回去了。”
話音未落,我眼前那片空地上忽然響起陣細碎的鈴鐺般的聲音。一下輕,一下重,一下還在桌子那裡,一下子已經到了我的邊上。
蠟燭散出的香氣更濃了,很陳舊的味道,好像我媽媽年輕時用的胭脂似的香。香裡依稀一道人影顯了出來,就在離我不到一步遠的距離,個頭比我矮,比我瘦小。但看不清楚什麼樣子,整個人微微佝僂著,好似揹著樣不堪重負的東西,慢慢的抬起頭,它朝我脖子伸過來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