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太太好像受了女兒的影響,竟然慢慢也開始不把自己放眼裡了。比如剛才,當他趁著女兒不在,譏嘲太太穿上身上那件衣服象只笨重的老鵪鶉時,她竟然甕聲甕氣地回了一句嘴:“約瑟芬有七百件衣服哩!我才兩件,算得了什麼。”
老頭兒當場目瞪口呆,等終於反應過來,老婆子這是在挑戰自己的夫權時,他怒不可遏了,跳著腳地吼:“你家老爺可是個辛辛苦苦地裡刨食的箍桶匠!七百件衣服?虧你說得出來!要不要給你統統裹上,送你去島上陪著那個暴君哪?”
原來在女兒的影響之下,葛朗臺太太漸漸發現,老箍桶匠其實也並沒有自己從前感覺中的那麼可怕。當他發怒時,最多也就像只被關在籠子裡的老虎,雖然一個勁地張牙舞爪,把籠子弄得咔咔作響,但對自己並不會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所以,現在她也敢壯著膽子偶爾頂一兩句嘴了。
“老爺,”太太見他那張老臉逼到自己眼前了,又有點害怕,眨巴了下眼睛,使勁往後縮脖子,“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歐也妮說的。你要是不愛聽,往後我就不說了……”
“儘管說吧,我的好太太,”老箍桶匠冷笑,用一種蔑視的口吻回道,“你現在有你的女兒撐腰,都快頂得上那個克里奧爾女人了……”
老箍桶匠正咄咄逼人的時候,大門前停下一輛叮叮噹噹的郵車,這才解救了因為不小心說錯話而陷入窘境的可憐太太。
巴黎來了一封信,這封信吸引了老葛朗臺所有的注意力,忽略了妻子對自己的不恭。
信是詹姆斯·羅啟爾德寫給歐也妮的。他在信裡說,他定於大約一週之後,過來拜訪葛朗臺小姐。
☆、第28章 巴黎客人的來訪
悶聲不響發大財;這是葛朗臺老爹一生恪守的一條原則。所以一週之後;當詹姆斯先生與隨行如約抵達索繆,並在當地人的指引下最後停在位於城牆根下的葛朗臺公館門前時;大家才知道這個訊息。
羅啟爾德、拉斐特、布隆,索繆雖然又舊又偏僻,但對巴黎這些赫赫有名的大銀行家;大家可早就有所耳聞。所以,這位陌生客人的造訪,一下就把全城人的好奇心都給吊了起來。遠遠地瞧著,見客人被迎進葛朗臺家門後,那扇斑駁破舊的門就緊緊關閉;在外頭實在看不出什麼名堂;於是紛紛跑去克羅旭或者格拉珊家;開始熱烈地議論起這件新聞。
“巴黎的財神都和葛朗臺有來往!”
“他們到底在商量什麼?”
“喂,太太,”德·奧松瓦爾太太沖格拉珊太太嚷,“上回你不是說,就是這個人坐著羅啟爾德家的馬車去弗洛瓦豐拜訪葛朗臺小姐嗎?剛才瞧見了,確實神氣活現的,索繆這種破地方,可出不了象這位先生這樣的人物!而且,又年輕又帥氣!”
要是克羅旭派也在的話,德·奧松瓦爾太太的這句無心之語可就同時得罪本城最有頭有臉的兩家人了。格拉珊太太於是不高興地說道:“老爹最討厭的的人,除了那個拿破崙,就是猶太人了!你等著吧,我打賭他不會給他好臉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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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珊太太想多了。
固然,葛朗臺老爹確實因為從前在猶太人手裡吃了個虧弄得至今耿耿於懷,但,現在來訪的這位,卻可能帶來滿藏了黃金的寶藏。管他是猶太人、吉普賽人還是來自遙遠火星的外星人,能給自己賺錢就是好人。所以,在客人進門的第一時刻起,他就狡猾地把自己裝扮成了一個因為一輩子沒出過索繆,所以顯得既膽小又糊塗的老頭子。女兒接待客人的時候,他就溫順無比地跟在後頭,一語不發,只在娜農端上招待客人的咖啡時,他瞥見和咖啡罐放一起的糖碟裡裝滿堆得成了小山尖的糖,這才用一種卑微又惶恐的語調結結巴巴地說道:“歐……歐也妮告……告訴我,你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