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虞松遠是個業根,虞松權只是衝鋒陷陣。五歲開始,就讓大人深惡痛絕。“劣跡昭彰、作惡多端”,這就是虞新河和虞新民兄弟對自己小兒子的評價。
那時候,女人上廁所都是用馬桶,虞松遠兄弟兩人經常見到母親和小嬸撅著大屁股上馬桶的情景。他們玩心頓起,先從屋後的老榆樹上捉了十幾個洋辣子,用草棍夾著在紙上不停地摔,摔下大量的枝刺和毒毛。然後,將這些枝刺和毒毛小心地撒在佘文芳和佘文秀的馬桶蓋上。
當天夜裡,佘文芳和佘文秀先後中招,兩人都象被火燒著似的,從馬桶上蹦起。屁股紅腫,酸辣刺痛,坐臥不寧,異常痛苦,兩家幾乎一夜無眠。
幸好虞新河熟讀古籍,頗通醫理。他和虞新民顧不上教訓兩個頑童,而是半夜裡爬到老榆樹上抓回一小堆洋辣子,小心地用手指指腹翻開其肚皮,用其體內液體塗抹兩個女人的腚上、大腿上。直到第二天下午,兩人才恢復正常。
搞清原委後,虞新河、虞新民兄弟倆忍不住哈哈大笑,佘文芳、佘文秀姐妹倆則羞憤不已,恨得牙根癢癢,又哭笑不得,幾乎要暴走。
惡作劇的代價是,兩個同為五歲的頑童,被自己的母親摁住一頓暴打,屁股紅腫了好幾天。其實,因惡作劇而被母親拾掇,在他們的童年曆史上,幾乎每一天都在發生,就從未停止過。
虞新河有三兒兩女,大兒子虞松東已經當兵去了,大兒媳是大隊婦聯主任,負責全大隊計劃生育,已經分家另過。二兒子在上學,三兒子就是虞松遠。大女兒當民辦老師,後來隨軍到福建。小女兒比虞松遠還要小四五歲,是老兩口最寵愛的老巴子。
三個兒子中,虞新河最喜歡、也最讓他cāo心的,就是這個小兒子。都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到六七歲時,虞新河、虞新民兄弟倆,已經隱隱感覺到,頑童虞松遠頑劣中已經透出絲絲不同凡響的味道。
虞松遠七歲的時候,虞家村大隊第六小隊來了兩戶從蘇南來的下放戶,且都戴著“帽子”。早在兩戶人家來之前,虞新河聽說兩家都是從蘇南來的,便讓虞新民在虞氏宗祠和虞氏老宅的地基上,給他們建房子。
“不行,堅決不行!”政治隊長周昆一聽,跑到虞新河家裡找到虞新民,堅決表示反對。
虞新民是六小隊生產隊長,運動歸政治隊長管,給下放戶建房子可是歸生產隊長管。於是,他反問道:“兩幢房子而已,怎麼就堅決不行?”
“這兩戶,一戶是現行反革命家屬,一戶是‘黑五類’,都是專政物件。他們是來接受貧下中農教育改造的,房子建在這麼好的地方,難道你是要優待他們?”周昆慷慨陳詞。
虞新河遞給周昆一支菸,“這是兩碼事,房子建在哪和教育改造不搭幹。他們是從我們虞氏祖先的故地來的,生活上給予一點關照,是人之常情!”
虞新河都說話了,周昆雖然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也只好嘴上同意了。
虞新河兄弟倆和佘文芳姐妹倆,在十里八鄉威望頗高。他們成名於抗ri戰爭時期,是著名的抗ri英雄,在灌河兩岸威名赫赫,無人不曉。在虞家村,虞新河是族長,虞新民是六小隊生產隊長,他們德高望重,無人能挑戰這種歲月積澱起來的權威。
虞氏兄弟還未見人,就出手相助這兩個下放戶,還有一個深層次的原因,那就是,虞氏宗族的祖籍也在蘇南,他們的根也在吳中。他們對從祖先的故地蘇南下放而來的下放戶們,心理上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
身為豪門望族的虞氏祖先,為何要從蘇南魚米之鄉、富庶之地,遷入蠻荒淒涼的蘇北葦蕩草灘上,這不是疑案而是歷史真實。它源於明朝初年,那場歷時一百餘年的人口大遷徙,也就是明初著名的“紅巾趕散”(或“紅蠅趕散”)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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