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抿抿嘴唇,袖管一褪,溜出個錦囊,正巧跌進公公手裡,二人相視一笑,各自散開了。她送了賄賂,自是一路通達,碎步進了花園,行至羽翅亭外,聽見裡頭另有個男聲低沉而言,正是姜仁翦。
“皇兄,行兵佈陣,最怕失了先機,臣弟已派人跟了右相及顏將軍,他二人未得皇命便擅自調遣兵將,其中必定有因。”
“四弟,這花好月圓之夜,咱們別講那些大事了,荒廢了佳人美景。”姜皇和善笑笑,拉他坐下,揮手喚來身後人。“來,你我對月小酌,豈不美哉?”
斯夢端著酒壺酒杯輕步移上,餘光瞥見姜仁翦一臉沉重,聽他又講:“皇兄,姜安成伺機而動,十五之夜必有所為,不如讓臣弟調來悅城外駐守騎兵營……”
“四弟你啊,為人正直,有勇有謀,諸般好處卻唯獨少了一份閒情雅緻。”他仰頭笑著,寬袍一揮,伸手取了斯夢盤中的羊脂杯,遞到他手中,勸慰道:“人生得意須盡歡。”
斯夢目光如鉤,抓著那杯子,瞧著它移到鬼王爺手中,停頓片刻又遊移回姜皇指間。
“這御酒,還是皇兄自己享用吧。”他顯是不悅,也不避諱,坦蕩蕩地掛在臉上。她這才鬆了口氣,心中卻多了一分不忍,姜皇確是個好人,除卻優柔寡斷,或許正是個盛世賢帝。思及此,竟看不下去,躬身埋首退下,神色沒落地出了園子。
姜皇仍是一副好脾氣,他無奈笑笑,舉杯欲飲,捱到唇邊卻又放下,忽而站起身來,展顏笑道:“那程老弟,劍法果真精妙得很!”
姜仁翦循聲立身,遠遠瞧見享雲殿外的空場上,白衫男子與銀光化作一線,行雲流水間,劍氣鋒芒內斂。“皇兄!你怎可容個身份不明之人,在宮內帶劍?”他終於忍無可忍,長嘆一聲,拂袖而去。
姜皇一時警醒,自覺理虧,心中湧起幾分煩惱,霎時減了飲酒興致,抬手喚來曹公公:“什麼時辰了?幾時巡遊?”
“回皇上,朝臣皇子已在殿外等候多時,車馬備好。”
他輕輕揉了揉睛明,稍感疲累,拖著微啞的喉嚨道:“這西域進貢的蜜酒,賞給程音吧。”
一輪明月,千里江山,卻是愁思各異。享雲殿外,叢叢墨菊開的爭豔,掩映長青混雜其中,鬱郁然而不亂。風行影動,花草中依稀可見幾件粉嫩的繡花襖,幾聲嬌笑若隱若現:
“這個便是程音!”
“果真……像姊姊傳的那般。”
“怪不得采薇公主那般如痴如狂,咯咯,換做我啊……”
“換做你如何?呵呵呵……”
千紫苑的秀女,未被喚去賞月的,此時便結伴偷溜出來,躲在院外矮牆後,觀賞另一番景緻。花紅柳綠之後,孤零零還立著一人,雖是與其他姑娘一般,都是輕紗流雲的衣裙,卻帶著說不出的孑然寂寥。
林子衿依著冰涼的假山石,想嘆不能嘆,溼了眼卻不敢流淚,她愣愣地遠望,彷彿依稀可聞他高低起伏的喘息聲。她早已忘了自個兒是如何跟著來的,也許是魂牽夢繞的蠱惑,讓她情不自禁。正深陷在思憶之中,她恍然聽到背後一聲刻薄叫嚷:
“好哇!你們這幫賤蹄子,不好好在千紫苑候著,倒是都跑到這兒來了!”
“不好了,是曹公公……”眾女匆忙現身,一一拜倒認罪,好一番哀求哭泣。
那曹公公甚感得意,正待嚴厲教訓,卻見假山旁邊還立著個缺心眼的,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斯姑娘!你好大的架子啊,上回便要我親自請。怎麼,這回還要我動手麼?”
林子衿無措,瞠目而對,卻不知正巧戳中他的怒意。
“真是個不知死活的丫頭!”曹公公雙掌一擊,喚上兩名小太監,上前掌嘴。正欲動手,前方月亮門裡走出個人來,嗓音溫潤,自帶一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