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的陽壽。當年“妙手觀音”扁雲天偶然配成此丹,未留藥方,舉世只餘六顆。元帝為保銷魂夫人蕭降城萬全,費盡心機也才弄來三顆而已,眼下柳陵鬱竟要那它來救九疑,這叫蘭敞愣在當場。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柳陵鬱面容雖然冷淡,心底卻是怒極。至於為什麼……那……就難說了……他先前將九疑比作自家養的一條狗,既好辦事又好逗弄,而此刻自家養的這條好使喚的走狗竟然被自己另外養著的嗜血生靈給傷著了,偏偏咬上她的還是蝶王。此情此景就好比內宅不寧、後院起火、禍起蕭牆,無疑是柳陵鬱管治無能、教導無方所致。
而換一個角度來說:就算是寵物,養著養著也會生出幾許感情的,更惶若是人?他費盡了心思關照調養的一個大活人,怎麼能未經他的准許就出了這等的紕漏?這個認知讓柳陵鬱分外惱火。
而這惱火在心中幾經翻轉,繼而生出幾許後怕和驚慌來:這人絕不能有任何不測!他費盡心機好不容易確定這人是藥人,好不容易才快要將這人的氣血調理到最盛,如今還沒來得及取其血肉解毒,怎能這般容易就讓她送命?
然……能教柳公子上心的難道就只是“藥人”這兩個字?他太惱火了,故而忽略了內心蜷縮起來的那種痛感。
其實他站在門口見著九疑面色蒼白地躺在大紅撒花銀絲錦被上的時候,心就猛地跳了幾下,他以為是那人快要死掉的模樣教他覺得自己快要無藥可救的緣故。
然,這次他錯了。
他慌了,沒有細想清楚內心緊張的原因。
九姑娘在柳公子面前從來都是狗腿地拍馬、下賤地溜鬚,樣子雖然不堪,可也算是生龍活虎,再加上她動不動就是一襲倜儻風流的男裝,更是襯得眉目清朗深刻,行動處好不丰神俊秀,哪裡有過這般蒼白瀕死的模樣?
她躺在那處大紅的被子裡,錦緞鮮亮豔麗的顏色更是將她蒼白如紙的臉色襯得灰敗異常,柳陵鬱目光一觸及九疑這般枯槁的臉色就覺得這人馬上便會一命嗚呼。
女子的睫毛較之男子稍短,極少會有長卷如鴉羽的。而九疑是個特例,她的經脈裡流淌的是溫孤家的骨血,是關外貴族經歷千百年沉澱而留下的精髓,她的面容本就是如同西域胡姬一般深邃刻骨的,而此刻她虛弱地昏死過去,那漆黑的長睫遮蓋住下眼瞼處的一絲寂寥,脆弱得教人心驚。
這樣的九疑在柳陵鬱眼裡:不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黃金,不是諂媚輕賤的九姑娘,而是一個垂死的藥人,或者……是垂死的溫孤明夷。
24兩相對望時
柳陵鬱端詳著躺著的九疑,目光重新停駐在她左臂的嗜血蝶上,鳳眸微眯。
菊讓跪在側旁連自家公子是如何出手的都未曾瞧見,只覺得耳邊有一聲極其短促尖厲的呼嘯,之後便看到那隻叮在九姑娘手臂上的嗜血蝶化作了一團血霧,連屍首都沒有留下。
這一切發生在頃刻之間,看上去柳陵鬱只是毫不猶豫地摧毀了一隻碩大而美麗的嗜血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十分地捨不得:那一隻是蝶王,是十二隻嗜血蝶裡唯一一隻雌蝶,殺了它等於殺了全部的嗜血蝶。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一群嗜血生物乃是銷魂山莊蕭公子的心愛之物,據說還是銷魂夫人蕭降城留下來的東西。若不是為了殺掉秦昭伯,蕭御倫怎捨得將它們外借?
柳陵鬱心想:那般金貴的毒蝶,殺了可是要讓蕭公子心疼許久的!
血霧散盡,柳陵鬱的眼睛依舊盯在九疑的左臂,眼角原先淡淡的飛白如今顯出幾許若有若無的紅色,若不細看還以為是傷心至極哭泣而留下的痕跡,仔細觀望才知那是怒到極致而生出的嗜血之意。
菊讓突然明白公子為何要讓蘭敞出去取藥了:如若蘭敞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