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倒也不以為意,慢條斯理地問著我,姿態始終如一的好看。
“說白了仍是一個死,況且你把我說得像件被挑選的物品,難道還要我對你感恩戴德麼?”
他聽完也笑了,彷彿真的認同了我的這番道理,只是一開口,仍是露了原形:“其一,你們兩道魂,我剛好相中了你,所以可令你不至於在這個地方煙消雲散。其二,我可以對你承諾,若干年後,我將還你一副遠比你這肉身金貴得多的不滅之身。因此你看,這筆賬對你來說是否相當的划算,而你是否應該對我感恩戴德?”
“似乎,確實划算。”
“你瞧,你總算還不是太笨的,”彷彿一種欣慰,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倒好似讓我瞧見了當年那個只認金銀不認人的梵天珠。”
又是梵天珠。
“那麼如意呢?你相中了我,那麼她的魂魄會怎麼樣。”
“自然另有用處。”
“是了,我忘了你還需用她對付素和甄。”
“即便不為了素和,她也得消失。一副軀體裡只能存在一個魂魄,既然我留了你的,她的自然就不能繼續存在。”
“所以我和如意,兩個都得死。”
“不盡然。”他看著我,讀著我眼裡的表情,輕描淡寫說道:“那不叫死,是我選了你成為真正的那個梵天珠,所以,你或許可以稱之為置死地而後生。”
話音剛落,我突然揚手朝他那張完美無缺的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有些意外,但並沒在眼神中表現出來:“為什麼生氣。”
他以為我在生氣。
我朝他笑笑:“我沒有生氣,先生,我只是要你記住,我現在打你的每一下,都是為了在未來的某一天,你見到我的時候不會太過尷尬。”
“是麼。”他目光忽閃:“為什麼會尷尬,給個解釋。”
“沒有解釋。”我抬了抬頭。
忽然對狐狸有些生氣。可是又好像不應該以此對他生氣。
畢竟拿幾百年前的他去擠兌未來的他,這跟他們抓著梵天珠對我指點江山似乎沒什麼區別。那麼一想,好像思維有那麼點兒分裂,我感到隱隱有些頭痛。
碧落和狐狸,歸根到底是同一個人。陳年的老賬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擺在我面前,此時終於嚐到有點接受不了的滋味。
有機會是否真的要同他清算一下,等我和他都能平安回去之後。
是的,一起回去之後。
想到這兒,我看向沉默望著我的碧落,突兀對他道:“不過,有個問題不知先生是否能明白告訴我。”
“你說。”
“既然連你都因為我跟如意在你眼中的差別,而‘相中’了我,那麼你憑什麼要漠視我和她在這世上存在的意義和獨立性?你明明知道我們是獨立而不同的,難道不是嗎?”
轉世又如何,我們為什麼要為自己已經逝去的過去,而揹負那些早已經斷開的命運。
梵天珠當年自己割捨了一切,選擇一個白紙一張的重新開始。現如今,無論我還是如意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命運,試問誰有權利抹殺了我們現有的一切,包括記憶,包括生命?
除了我們自己,沒人能這麼做。
所以問完,我就徑直看著碧落,一動不動等著他開口。
不出意料,他並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和狐狸的習慣一樣,他眉梢輕挑,眼裡一派意味不明,似乎在安靜斟酌著能繞開這話題的詞彙。所以我沒等多久,便又挺直了脖子,繼續對他說道:“無論說得多漂亮,對你來說,我們都只是某個人能還魂過來的棋子。有用的留下,無用的則丟棄,很現實,因為你只做你覺得最正確的選擇。”說到這兒,眉頭微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