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人們普遍對軍醫很神秘,他們就號稱老軍醫,有著多年治療性病的經驗。很多患了性病或者懷疑有性病的人趨之若鶩,他們先和你套近乎,詢問你的家庭收入等等情況,如果你沒有結婚,他們就將簡單的尿路感染說成不孕症的前兆;如果你結婚了,他們又會說是艾滋病的前兆。他們毫不負責任地,故意加重你的心理負擔,讓你大把大把掏錢買藥。那時候性病剛剛死灰復燃,而此前的幾十年,中國這片土地上,梅毒花柳病等性病絕跡,老軍醫又如何能夠接觸性病?如果真是艾滋病,他們又如何能夠治癒?
如果在這個地方,生意做得很好,他們就擴大經營;如果生意不好,他們就換個地方,重開舊業。“總有一款適合你”,總有一個地方適合行騙。
這位有正義感的莆田老闆說,絕大多數民營醫院都是依靠坑蒙拐騙起家的。
這些依靠坑蒙拐騙的小醫院有了原始積累後,他們就開始進軍公立醫院。
那時候承包公立醫院的科室很容易,只要交錢,就能租到科室。而公立醫院也樂於將那些聽起來很髒的科室承包給這些莆田人,這些科室往往是性病科、面板科、婦科等等,這些精明的莆田人背靠大樹好乘涼,登堂入室,游擊隊變成了正規軍,而患者更會相信,收入更會增高。他們對外宣稱是某某公立醫院,其實和某某公立醫院沒有任何關係。這就如同我在公安局的樓下租一間門店開包子鋪,我也可以對外號稱我是公安局的人,我們的包子是公安局的包子。
一位開了多年小醫院,而現在成了民營醫院副院長的人說,那時候的人很好騙,因為他們相信電視上說的,我們就在電視上加大宣傳,電視臺從來不會審查醫院的資格和資訊是否虛假,只要給錢,讓他們播放什麼,他們就播放什麼。那時候的報紙也是一樣,翻開報紙,下半個版面全是性病廣告,這些廣告都是我們這些民營醫院登載的。那時候的人資訊不發達,也很少人有電腦,對性病沒有多少了解,醫生說什麼就是什麼。所以,一個簡單的性病,沒有一萬元是不能治癒的。而一萬元,就會讓很多人傾家蕩產。
而患者更不會相信,公立醫院也會騙人。
十幾年前,我在機關上班,那時候每月都有跟著領匯出差的機會,去長三角珠三角,去東北和西南,去很多經濟發達的大城市,馬不停蹄,招商引資。
那時候的我很傻很天真,每到一地,照顧領導休息後,我就回到自己的房間,放一池溫水,浸泡其中,暖暖的水溫讓身體的每個毛孔都開啟了,感覺自己像一片羽毛一樣飄蕩在這座陌生城市的上空,又像一片樹葉一樣隨風盪漾無拘無束,我常常就這樣躺在魚缸中浸泡很長時間,有時候手中還會拿著一本書,看著看著就睡著了,到了後半夜,水溫下降,我才會醒來。那時候的我並不知道浴缸不乾淨,我根本就沒有防範意識。
有一次,我回到縣城,感覺到下身有些疼痛,我趕快翻書檢視,懷疑自己得了性病。那時候,我不好意思去公立醫院,也不知道公立醫院裡是否有治療這個部位的科室。我覺得這種疾病見不得人,又不知道如何求醫,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對照著相關書籍中的描述,我懷疑自己得了什麼很嚴重的性病,這種心理的疾病恐慌讓我常常夜不能寐,我茶飯不思,迅速消瘦,做事恍恍惚惚。有一天晚上,我在電視上看到本市中醫醫院有性病科,專治各種性病。我想,我可能得了很嚴重的性病,乾脆去那裡看看。
我現在還能記得那家性病科室是在一個很小的房間裡,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面容清癯,看起來醫術高深;一個小年輕,又瘦又小,眼睛骨碌碌亂轉,他們都說著普通話,而我們那裡的醫生都說著本地方言。說著方言的我們對那些來自南方的說著醋溜普通話的人有一種天生的敬畏,他們來自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