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會越來越不好過的。
十月初的時候,夏天用的竹篾簾子又換回了薄布門簾。
大房一個小么兒隔著簾子稟報,道那邊發動了,產婆已經在那兒守著了,請大夫的小廝也派出去了。
雲氏聽到訊息的時候正在屋裡用膳,筷子尖上還挾著一枚藕丁,是阿團帶人撈上來的。
她回過神來,掐著手指頭算了算,唸叨道:“怎麼這麼早?這才八個多月吧?”
那小么兒還要去別處送信兒,跪下說完就走,覓松出去捉住他問了兩句,回來時臉上的神情也有些意外,稟道:“夫人,不是大夫人生了,是媚姨娘!”
雲氏本來都放下筷子起身了,聽了這話又坐回來。若是馮氏生產,她去看看算是題中應有之義,可若是個姨娘生產,她去就不合適了。且要是媚姨娘的話,如今豈不是才七個月?
她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也沒心思繼續用飯,揮手叫人將碗碟都撤了。吩咐道:“趕緊去把晏哥兒和團姐兒都找回來,這種時候不能任他們在外面瘋玩。”
丫鬟才走到山月居門口,正迎上阿團和鄭晏跑回來,倆人一臉的驚魂未定,直刺刺地衝進雲氏房裡。
“阿孃啊啊啊!”阿團龍捲風過境一樣,接連撞倒了兩個花盆,飛奔進正房,後怕地抱緊雲氏的大腿不撒手:“我們差點又讓那碰瓷兒的給訛了啊!”
雲氏手一抖,茶水潑出來大半,鄭晏蹬鞋上榻,十分貼心地給她拍背順氣,安撫道:“沒事,阿孃放心吧,我們逃得快,大哥被推出來頂缸了。”
雲氏一時堵得說不出話來,坐在那裡運氣。覓松伶俐地給阿團和鄭晏各端上一杯溫熱的白豆蔻熟水,招呼屋裡的丫鬟們退出去。
阿團撅起小嘴吹熱氣,喝了一小口熟水,潤過喉嚨,小心翼翼地打量起雲氏的神色。雲氏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招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阿團討好地嘿嘿直笑,拿倒扣在茶盤上的茶盞當驚堂木磕了一下,望著房梁,平揮手臂,道:“且說今日秋高氣爽,風和日麗……”
鄭晏大聲清了清喉嚨,悄悄指著雲氏給阿團打眼色,阿團抬頭一看雲氏氣得快摸雞毛撣子了,連忙正色起來,言簡意賅道:“我和小哥去逛園子,遠遠地看見媚姨娘就躲了。隔著好遠的距離,瞧見她在水池邊跌了一跤。大哥,唉……”阿團扼腕嘆息,道:“大哥這個正直而天真的少年居然上去扶她!我瞧見媚姨娘身邊的大丫鬟把他扯住了,後面的沒敢細看,就拉著小哥趕緊跑回來了。”
鄭晏未雨綢繆道:“要是媚姨娘誣陷大哥,咱們要去給大哥作證啊。”阿團狂點頭。鄭晏又道:“不過,媚姨娘這回也不一定是故意的啊。”阿團“嘁”了一聲,不屑道:“我才不信,那種人啊,狗改不了吃…屎。”
雲氏緊緊皺著眉,略一沉吟,對兩人道:“不摻和就對了。”然後叫尋芳進來,令她開小庫房拿一支參給大房送去。
“等會兒,阿孃,你怎麼這麼聖母啊?”阿團拉住她,幾乎以為自己耳朵壞了,火冒三丈地喊道:“二哥那天晚上險些叫落石砸死,你忘了嗎?”
第三十四章·所謂多子多福
“你不懂。”雲氏擺擺手,解釋道:“我比誰都盼著大房得個男孩。大爺膝下無子,百年之後誰去摔盆捧靈?少不得要從別家過繼一個。”她摟著鄭晏輕輕搖晃,憂愁道:“老爺同大爺一母同胞,再親近沒有的關係,早兩年就提過把晏哥兒過繼過去。我和老爺都捨不得,推說大爺年紀還不大,往後怎樣也未可知,才含混過去。”
鄭晏也是頭一回知道這一茬,一頭扎進雲氏懷裡,揪著雲氏的衣襟,甕聲甕氣道:“我不去!阿孃別不要我!”
阿團聽了撇嘴,煩躁地想大房怎麼這麼多事,跟甩不掉的鼻涕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