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得乾脆。
黃瑞雲不說話,盯著張傑看,把手裡卷宗開啟,一份份攤在張傑面前。
“看完再回答。”黃瑞雲把檯燈一擰,光暈移到一桌檔案上。
張傑瞟一眼幾份檔案的封面,汗就下來了。檔案除去鄭老三被撞成植物人案、餘建國滅門案,幾乎羅列了張傑做過的所有大案。
“就這些事情,槍斃你幾回都夠了吧?”
“有證據你就抓我!”
“證據!?”和顏悅色的黃瑞雲臉色突變,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張傑臉上,張傑錯愕。
“你他媽香港警匪片看傻了吧?你以為你是黑社會?我告訴你,中國就沒有黑社會,有的都是你這樣的流氓!渣滓!。你信不信我不要證據也能讓你炮打頭?”張傑現在看黃瑞雲,覺得黃瑞雲比他更像流氓。
“你還有個八十多歲的奶奶吧?你想她去給你收屍?”張傑的頭慢慢垂下,張傑猶疑了。
“把這個簽了,這些東西我當你面燒掉,我保你沒事。”一張準備好的訊問記錄推到張傑面前,旁邊一盒印泥鮮紅刺眼。這塊紅色就這樣永遠烙在張傑心裡。
還是那樣一座綠帆布搭建的靈堂,黑紗挽起的相框裡,鍾饒紅的花樣年華定格成黑白。父母撫著冰棺啜泣,弟弟跪在草墊上盯著一點看,刀在他腰裡帶著體溫。巷口響起一片嗩吶聲,一大隊人浩浩蕩蕩走到靈堂前。鍾饒紅媽抬眼看清最前面一人是冷軍,哀嚎一聲撲上去。
“冷軍!你害了死了她!是你害死了她啊……”鍾饒紅媽撲在冷軍身上抓撓,手掌胡亂地抽在冷軍臉上。冷軍仰著頭一動不動,面容似鐵。
鍾饒紅媽終於沒有力氣,身體慢慢癱軟,哭聲卻越發淒厲,幾個婦女擦著眼把她扶住。
“爸,媽,我來和鍾饒紅結婚的,以後我就是你們的女婿!”冷軍咕咚跪下。
“你滾!滾出去!”鍾饒紅爸指著巷口,手臂顫抖。
“我答應過她。”冷軍執拗地跪著。一個少年已經悄悄站到他的身側。
刀光一閃,一柄匕首划著弧線攮向冷軍脖子,街坊齊聲驚呼。刀尖貼著脖子停住,不能再往下一分,駱子建握著鍾饒紅弟弟的手腕。鍾饒紅弟弟憋紅了臉,駱子建手一緊,匕首當啷落地。
“爸,媽,對不住你們!今天這事我辦定了。”冷軍額頭碰地,連叩三下後站了起來。
“開始。”冷軍一揮手,沉靜下去的嗩吶又開始吹響。
大紅的婚服,慘白的麻布,歡快的嗩吶,燃燒的紙馬……婚禮與葬禮同堂,喜慶與哀悼混雜。冷軍認真地進行每一個步驟,鍾饒紅曾無數次地幻想過婚禮的每一個細節,而現在,她只能在照片裡默默地注視這一切,臉上有淡淡笑容,卻似淡淡憂傷。
冷軍解下身上紅綢,披上麻布,給鍾饒紅上柱香,緩緩轉過身來,一身蒼涼。
“感謝大家參加我和鍾饒紅的婚禮,以後鍾饒紅就是我冷軍的老婆。”冷軍望見人群裡一身黑衣的歐陽丹青。歐陽丹青已經來了一會,來送他嫂子最後一程,他沒想到幫張傑報一槍之仇會是這樣的結果。而這一切,都還沒有結束。冷軍、駱子建都帶了槍,和鍾饒紅的婚禮辦完,倆人準備消失在陽光下。該死的人要死,該還的債要還,一切都必須清償。
巷口一輛警車急停,付國強和幾個警察跳下車,腳步急遽。
“什麼時候回來的?”冷軍拍拍歐陽丹青肩膀。
“……軍哥……”歐陽丹青眼裡來回打轉的淚水終於滾落。
“冷軍,駱子建,跟我們走一趟。”付國強突然出現在面前,身後幾個刑警虎視眈眈。他們本來是想撲上去按倒冷軍倆人,可週圍人太多,歐陽丹青就站在冷軍和駱子建中間。如果歐陽丹青出事,他們都得脫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