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起床,簡小從就已經不見了。旅館的大媽說她很早就出門了,他幾乎想都沒想就知道她去山上看日出了。
她離開了三個多小時,他在那個通往山上的巷口等了她一個多小時。
何忘川的目光一秒都不曾落在沈自橫身上,他只溫柔而心疼的看著簡小從:“餓了吧?地圖上說前面不遠有一家很好吃的早餐店。”他拉過她的姿勢那樣自然,自然到簡小從下意識的推拒都被他不著痕跡的移開。
就在距離沈自橫三步之遙的地方,何忘川忽然停住,用中氣十足的聲音道:“謝謝這位朋友陪她一起看日出。”
合適,得體,滴水不漏。沈自橫立在原地,冷笑道:“我和你並不認識,還請別用朋友來稱呼我。另外,該是我要謝謝她……”沈自橫毫不掩飾的柔情目光直直的落在簡小從臉上,“……是她陪我看日出。”
何忘川的臉上看不出分毫的內容,只有簡小從感覺到了他的手在她肩膀上暗暗施加的力量,晌久,他竟然掀著笑意回頭對沈自橫道:“以後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沈自橫冷“哼”一聲,用一種格外嘲笑的語氣道:“這個,你還決定不了。”他不是一個喜歡和人爭執的人,大部分時候,他喜歡一句話把對方堵死,然後瀟灑離去。比如此刻,他扔下這句話,帶著一種絲毫不遜於何忘川的氣場轉身走開。
何忘川看著沈自橫的背影,雙眸幽深起來。
三七場
巷尾的早餐店是一間瓦罐湯店,店門口熱氣蒸騰的各色小籠包一籠一籠的碼著,堆得很高。
人很多,笑容可掬的店老闆很熱情的把何忘川和簡小從引進了店裡,覓了一個剛空下來的位置,對二人道:“兩位要吃些什麼?本店特色是,湯包肉包小籠包,兩位要來一籠麼?”
何忘川道:“來兩籠灌湯包吧。”話畢,他的注意力又移向店裡的白牆上貼著的大選單,目光流轉間,又淡淡道:“再來一份烏雞湯和一份老鴨湯。”
店老闆又笑著離開了,店裡人聲嘈雜,簡小從和何忘川隔壁坐的是一家三口,後面坐的是三個年輕女人,前面坐的是幾個學生模樣的男女生。簡小從有些侷促的想找些其他的焦點,恰在這時,隔壁桌的一家三口有了些小爭執。
那個“太子爺”一樣的小男孩被灌湯包燙到舌頭,一直唧唧哇哇的哭著,小男孩的媽媽一邊安撫著兒子,一邊嗔怪的對丈夫說:“早叫你別點了,孩子還這麼小,哪會吃什麼湯包?”
小男孩的爸爸大氣一笑:“這孩子總是圖新鮮,被燙到舌頭了就知道吸取教訓了。”
聽到這話,小男孩哭得更兇了,有些吵。
簡小從轉過頭,正對上何忘川一眨不眨盯著她的視線。
“我……我……”簡小從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何忘川表情溫和,沒有絲毫令人不安的因子,他甚至柔柔開口:“小孩子總是喜歡新鮮的東西,而且,都抱著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決心。”頓了頓,他又意味深長的看著簡小從說:“如果非要燙到舌頭才能意識到新鮮並不都是合意的,實在太晚。所以,如果我是那對父母中的一個,我會事前就遏制住他的好奇,相對於被燙傷而痛得流淚,我希望我所愛護的人,能夠避免這種傷害。”
他是在把她比作那個出於好奇想吃灌湯包的孩子,他是在告訴她:他不希望她走彎路。
她垂下眼眸,許久才鼓足勇氣道:“可是,我並不是小孩子。”再抬頭時,她的眼神裡多了一份堅定,堅定得坦然,她也許對他有愧,但她對沈自橫突來的愛無愧。沈自橫替她挑明瞭這件事,她也免去了自己對何忘川坦白的那份艱難,那一瞬,她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忘川,我想和你……”
“小籠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