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心思!”
“你不過就是嫌棄人家顧海東長得不如你意。我還不知道你?打小就喜歡個小白臉,於易一個,剛才那又是一個。男人長得好有什麼用,於易他要你了嗎?”
一提起於易,曾鯉的眼淚瞬間沒撐住,掉了下來。
是的,她媽媽瞭解她,知道什麼是她的軟肋。
眼淚流在臉頰上,留下一道道溼潤的淚痕,然後慢慢地揮發,風乾的面板被收得緊緊的,有點刺痛。
“不說他,行嗎?”曾鯉說。
“怎麼,說說都不行。親戚朋友裡,誰不知道你們的事。幸好我早和曾家沒關係了,不然回了老家也沒臉見人,侄女愛上表叔,誰說出去誰笑掉大牙。於易他媽還跑來城裡找我,那個趾高氣揚的,你不是不知道——”
曾鯉在那裡坐著,默默地流著淚。
打斷曾媽媽的是個電話,電話裡曾鯉的繼父問她回家的,於是,又說了幾句終於走了。
而曾鯉的眼淚卻停不下來。
於易的媽媽是曾鯉的四舅婆,她來省城裡找曾媽媽的事情,曾鯉至今記得清楚。當時,曾媽媽對他倆的關係還完全不知情。四舅婆和無數電視上的母親一樣,覺得這是近親,又差個輩分,說出去讓人笑話,加之她和電視上無數的母親一樣,唯恐不求上進的曾鯉耽誤了他兒子留學的前程,更何況,曾鯉和她媽媽原本就被視作是整個曾家的敵人,死也不想來往的那種。可是面對對方的氣勢洶洶,曾媽媽按著自己的脾氣仍然硬著脖子罵了回去。
和以往一樣,不但罵了於易,連同曾家上下一個不拉地全罵了一通。
結果可想而知,在曾媽媽這裡受了窩囊氣的四舅婆,對曾鯉母女簡直就是恨之入骨。但是,她又和別的母親不一樣。曾媽媽會暴跳如雷地讓曾鯉跟於易斷絕關係,而四舅婆卻沒有,她甚至隻字未提。她是清風細雨,綿裡藏針,連最後,曾媽媽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那個暑假是曾鯉最快樂的暑假。
她和於易去了東山,他在山上說,他會永遠和她在一起。
永遠?
當所有人不再反對的時候,當曾鯉和於易可以正大光明地約會的時候,曾鯉才發現,原來愛情不是她想要的樣子。
她幼時與於易相識,愛他愛得那麼苦澀心酸,到頭來卻覺得,他們不合適。
結果,她瞭解的是那個她年少時幻想中的於易,而不是他。
於易是家裡的小兒子,心地善良卻也驕縱。有來玩的異性同性朋友數不勝數,三句之內和誰都可以混熟,聚會中對於眾人的視線甘之如飴。
這些曾經像陽光般吸引著曾鯉的優點,真真切切地來到她身邊的那一刻,卻讓她無所適從。
伍穎對曾鯉說:“你愛上的不是於易,是自己心目中虛擬出來的愛情。”
後來,伍穎偷偷地告訴了曾鯉,自己和那位導致她離家出走的小男友分手的事情。
曾鯉突然有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逆境中都拆不開的戀人,在一帆風順的日子裡卻一拍兩散了。
她彷徨害又焦慮,也不願意面對葉公好龍的自己,所有的不安疊加起來變得有些神經質。
她害怕於易的朋友和同學,同時又害怕他不讓她和那些人接觸。
她無時無刻不在懷疑他在美國揹著她和別的女孩交往,同時又希望什麼人把於易從她身邊帶走。
直到有一天,於易從大洋彼岸打來電話說:“小魚,對不起。我們不合適,我們分手吧。”
最終,四舅婆獲勝了,她沒有做出任何蠻狠的舉動,冷笑著放任著兒子和自己所不屑的女孩在一起,只在恰當的時機花些力氣便稱心如意了。
曾鯉靜靜地坐在自家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