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馬匹代步,行進速度極快。六人衝殺不大工夫,眼前霍然開朗,竟已是衝出重圍,到了軍兵叢外。
此時未離危境,六人不敢稍停,仍是縱馬狂奔。六騎絕塵而去,轉眼不見蹤影。
馬蹄翻飛,不過頓飯工夫,已離土城不遠。
蒙面人忽地猛然收韁,止住馬匹。陳敬龍五人不明所以,只得跟著止馬。
蒙面人躍下馬匹,蹲身用手指在地上劃了幾個字,跟著重又上馬,撥轉馬頭,向北行去。
陳敬龍等人剛要催馬跟上,那蒙面人卻回頭擺手,阻止他們跟隨,又指指地上字跡,示意陳敬龍去看;跟著催馬疾奔,揚長而去,再不回頭。
五人見他不許,不敢跟隨。陳敬龍放聲叫道:“壯士,請留下高姓大名,以容敬龍日後報答救命之恩!”
那蒙面人既不停馬,也不應聲,連頭都不回一下,轉眼奔去無蹤。
陳敬龍愕然半晌,奇道:“這人好奇怪,救了咱們性命,卻連話也不說一句,便即走了,這叫什麼事情?”
齊若男也道:“是啊,他自始至終,口裡不曾吐出過半個字來,莫非身有殘疾,不會說話不成?”想了想,又道:“我自幼隨父行走江湖,至今已十餘年,卻從沒聽說過江湖上有一位啞巴高手,這可當真奇了!”
她剛說完,卻聽歐陽莫邪顫著聲音,帶著哭腔囁嚅道:“他總算走了!我……我好怕他……”說到這裡,再忍不住,“哇”一聲大哭起來。
這歐陽莫邪膽小不假,但自與陳敬龍等人相識之後,多歷艱險,膽量已頗有長進;尤其是隨齊若男去土城一段時間後,不知被她用什麼方法煅煉,更是膽氣大增,已非昔日那膽小如鼠的鼻涕蟲;便是皇宮圍戰倪禿子與今日戰陣衝殺這兩次,兇險異常,險死還生,他雖然免不了害怕,卻也不至嚇得大哭;此時卻被一個救過他性命,自始至終不曾向他說過半名話,甚至已經離開的蒙面人嚇的痛哭出聲,實是大出陳敬龍等人意料之外。
眾人一齊向他看去,只見這貨面如土色,坐在馬上瑟瑟發抖,好像隨時便會跌下馬背一般,顯是驚懼已極,絕沒有半點裝假。
商容兒以前不認得歐陽莫邪,不知他性情,見他一個大男人如此膽小,不由大覺有趣,嘻笑問道:“老兄,你這樣怕他,難道以前被他打過屁股不成?”
她這一問,絕屬胡鬧取笑,不料那歐陽莫邪居然連連點頭,哭道:“是啊,你怎麼知道?……嗚嗚……他……他上次抽我屁股一鞭,痛了好久……嗚嗚……”
陳敬龍微一錯愕,喃喃自語:“用鞭的蒙面人,水系鬥氣……”霍地醒悟,叫道:“莫邪,他……他便是去鑄劍山莊搶書之人?”
歐陽莫邪點頭哭道:“就是他……嗚嗚……我一見便認出他,可為了活命……嗚嗚……卻又不得不跟他走……嗚嗚……我一直好怕的……”說到這裡,又是驚恐,又是委屈,越哭聲音越大。
陳敬龍“嗐”的一聲,急道:“你怎不早說?我若早知是他,也好問問他與我駝叔究竟有何關係,好給令尊一個交待!現在人已走了,你才說出來,哪裡還來得及?”
歐陽莫邪哭著辯解道:“這一路上,哪有工夫說話?……再說……嗚嗚……我哪敢當著他面提起舊事……嗚嗚……不怕他再……嗯……再打我一頓麼?”
齊若男被他哭的不耐煩起來,怒聲喝道:“堂堂男子漢,哭個不住,成何體統?我以前說過,我不願理膽小懦弱的娘娘腔,更不許動不動便哭的鼻涕蟲跟隨著我,還記不記得?”
歐陽莫邪想了想,輕輕一點頭,用力咬住下唇,強自忍耐,不敢再哭,憋得喉中“吭吭”作響。
齊若男喝道:“你又哭,是不是想讓我趕你回家,以後再也不見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