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就趕來照顧他。房間裡幽黑一片,亮光都叫厚厚的窗簾擋住,童自春“刷”地一聲拉開窗簾,床上的那個馬上埋頭到被子裡,還嘟囔罵了兩句。床頭櫃上擱著半杯涼水,地上到處都散了紙巾。冷不防童玉棠又會“哈欠”兩個噴嚏,然後被子裡就會伸出一隻手,摸索到紙巾盒,接著兩團揉著皺巴巴的紙巾就從被子裡彈了出來,蹦到地上後直挺挺地躺在那,童玉棠漠然地望兩眼,也直挺挺地躺回被子去。
站著的那個女人一生裡最要強,容不得自己,也容不得身邊的人軟弱。她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聽說侄子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只為關在屋子裡生病,就風風火火地趕來了。只見隔壁屋子裡狼籍一片,卻是人去樓空,只剩幾張破報紙孤零零地睡在地板上。童玉棠這邊卻是什麼也問不出來,她問他曉居去哪了,他就用重重的鼻音趕她走。童自春看了這一番情景,早就心中有數,只是要讓童玉棠承認自己失戀了,恐怕不容易。她把童玉棠從被窩裡撈起來,像對付落水狗一樣命令他穿好衣服。童玉棠一隻手套在夾克衫裡,另一隻手騰在外面,揉著眼睛問她:“去哪裡?”童自春回答:“去看病。”
其實他倒真需要去看病,體溫表直衝四十度。童自春嚇壞了,摸著他腦門直叫:“玉棠!玉棠——”童玉棠的手腕吊著鹽水瓶,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對她的呼喚不理不睬。等到第二天,護士告訴她:“放心,你兒子沒事。”她一臉不信,叫道:“你們再看看,他的臉怎麼會發青呢?怎麼不說話?”醫生看了,看過後說:“燒已經退了,帶他回去休息吧。”童自春心裡認定這裡都是庸醫,想把侄子換去離家近一點的那家醫院,沒想到童玉棠卻來了精神,大叫:“不去,死也不去那裡!”
恭曉居是個一心一意的女人,她認定了一樣東西就不會改變。顧家真很早以前給她的電腦裡裝了一個遊戲,她當時樂此不疲,天天在裡面鑽研。後來遊戲軟體更新換代,他就想替她重灌,哪知她卻抱著電腦笑道:“不用,我喜歡原先的那個,用得習慣了。”他也笑:“新的更好玩,你試試。”她讓他裝了,只玩了兩次,大概覺得重新學過太麻煩,還是回到原先的那個軟體裡去鑽研了。
顧家真想讓她搬來同他共住,她原先是答應的,可後來又說:“我媽思想老土,她不讓。”顧家真衝口而出:“那你和童玉棠住的時候,她倒不說什麼!”恭曉居不願和他討論童玉棠,就回答:“那時我和我媽在吵架,她沒來管我。”二人沉默,沒過一會,顧家真突然摟著她說:“我想等夏天過了,我們也該想想將來了。”她心裡一驚,卻垂著頭問:“什麼意思?”顧家真笑道:“等咱們結了婚,你媽應該管不著你住在那了吧?”她略微一笑,他伏在她耳邊低聲道:“我當你答應了。”她回頭又是一句:“什麼意思?”顧家真不知何時手上多了一個黑絨小盒,對她笑道:“開啟。”恭曉居的背心上都是汗,一隻手怎麼也抬不起來,眼露迷茫,只呆呆地望著前面。突然想起當天下午看過一部譯製片,乳白色的教堂裡,一塵不染的婚紗面前,神甫問新郎:你心中還有疑慮嗎?
她一顆心亂跳,轉頭問他:“你覺得我喜歡你嗎?”顧家真的眼睛在金邊眼眶後面,彷彿知道什麼,又彷彿什麼也不知道。他也問她:“你相信那些一往情深的感情故事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