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獻策一愣,如果是旁人這麼說他,宋獻策肯定是要當場發作的,但沈策卻是李巖身邊的謀主,斷事獻計從未出過差錯,李巖對待其格外的尊重。因此宋獻策並未生氣,只是放下了茶盞,開口問道:“沈先生為何有此一說?”
李巖卻是一抬手,制止了沈策再講吓去,而是問宋獻策,“兄長,前日裡我上疏請陛下與南京、山東聯絡,共抗滿清,陛下是個什麼態度?”
宋獻策卻是苦笑,“林泉,不是愚兄說你,這樣的謀劃陛下可能接受嗎?我大順軍攻城略地,大明藩王宗室不知殺了凡幾,就連崇禎皇帝也是死在咱們的手中。朱平安還有南京朝廷會和咱們聯手抗清嗎?這仇怨已經是化不開的,要不是愚兄在陛下面前辯解,恐怕前日裡陛下的申斥就會送到你的府上啊!”
聽了這樣的話,李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悲壯的神色,“清軍來勢洶洶,兩路合擊。我大順上下卻是各懷心思,各自為戰,山西失陷,便是諸部毫無戰意,缺乏統一指揮所致。如今清軍多鐸部已經進抵潼關,稍有差池,咱們便會被兩路清軍合圍在陝西之地。我大順看似有帶甲數十萬,可其中的能戰之軍還有多少。精銳早已葬送在山海關一片石和河北之地,如今靠著四方收攏的流民難道就能抵擋清軍的虎狼之師嗎?”
“不久之前,大西王派人前來聯絡,說是要與我大順聯手,共抗韃虜,陛下卻是唯恐其心懷叵測,因此一口拒絕。現如今,張獻忠已經和明廷的桂王、瞿式耜等人眉來眼去,咱們卻要獨自面對清軍,這能抵擋的住嗎?”
李巖的胸口劇烈起伏,“山東朱平安、江南明廷擁兵數十萬,如果能和他們取得聯絡,三家合擊東虜,那清軍必然無法招架。陛下卻是執著於舊怨,不肯與之商議出兵事宜,這不是白白錯過了再度復起的良機嗎?”
宋獻策忙不得的站起身,“林泉休要再言,難道這些是時日,你因言獲罪的教訓還少嗎?”
李巖嘆息一聲,不再說話,書房中陷入到靜寂之中。好一會,宋獻策這才試探著問道:“林泉,你如此說,難道要向陛下請辭,不再出兵嗎?可你剛剛卻又為何……?”
李巖站起身,看向屋外天邊一抹燦爛妖豔的火燒雲,緩緩說道:“陛下對我有救命及知遇之恩,我李巖此生已將性命託付於陛下。聖人云: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我李巖又怎能棄陛下於不顧、棄大順於不顧!”(未完待續。。)
第一百章 聲東擊西
延安府野豬峽的河灘上,沿線所有堡寨大順軍的旗幟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洲八旗和漢軍八旗各色的龍旗。到了四月中旬,天氣漸漸炎熱,陝北的黃塵和著充滿熱氣的風勢飛揚到天上,堵塞了人的嘴巴和鼻腔,說不出的憋悶和難受。
沿著汾川河河灘知道岸邊大大小小的堡寨,滾滾濃煙之下,佈滿了身著黃色號服的順軍士卒的屍身,清軍漢八旗計程車卒直到如今,還是套著前明的盔甲和紅色軍服,只是頭盔的後面都留了條長短不一的辮子,看起來甚是滑稽。這些個士卒如今揮舞著刀劍,卻是在屍山血海中尋找著尚存一息的順軍,發現一個,便是一刀砍下首級,接下來便是大索全身,連一文錢都不放過。
連年乾旱,汾川河水早已乾涸不堪,如今最深處,也不過到了人的腰部。汾川河北岸的一處高坡,英親王的旗仗高高聳立,阿濟格就坐在一頂黃色的羅傘之下,優哉遊哉的看著對面的戰事逐漸接近尾聲。
阿濟格吞下一口甘甜的果子酒,隨手將酒囊扔給自己麾下的親兵,用右手的手指輕輕撫摸修剪的整整齊齊的短鬚,滿不在乎的聽著身邊八旗眾將的抱怨。
“王爺,這一場大戰下來,全便宜了這些漢軍旗的奴才,您看看,一個個腰包鼓得,還特麼走得動路嗎?”
“王爺,是時候讓奴才們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