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姨娘和白姨娘,更是前者當初便是他的通房丫頭,後者則是封夫人的陪嫁丫鬟,都跟了他十來年了,可他卻說將她們送走便送走,這心也真是有夠狠的就是了!
孔琉玥其實也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態了。本來傅城恆為了她清空後院她是該高興的,但一想到他之前背地裡算計她的行徑,她又會忍不住陰暗的想,他今天能為了討她歡心把妾侍們都送走,焉知明天不會為了討好別的女人,而把她也送走的?以前她還敢說他待她跟別的女人畢竟是不一樣的,但現在她不敢說這話了,他對她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她怎麼敢說自己跟別的女人不一樣?
雖然她也知道,在他甚至是在大秦所有的人看來,妾根本就不能算是人,是可以想打便打想殺便殺想賣便賣的;而三位姨娘在府裡的日子也的確與守活寡無疑,就算是去了莊子上去了寺廟裡,也沒什麼差別,但她依然接受不了!
孔琉玥自己都覺得自己矛盾,甚至是偽善,畢竟正是因為有了她,三位姨娘才守活寡的,可如今她又反過來同情起她們來,她的行為根本就是貓哭耗子。
他怎麼可能送走她?傅城恆聞言,不由急了,忙忙說道:“我怎麼可能送走你?我知道此番是我錯了,我也真的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說這樣的氣話了?”
“侯爺有命,妾身自當遵從。”短短几句話,說得孔琉玥如夢初醒,恭敬的屈膝說完這句話後,便再無他言。
——要知道面前站的可是她的上司,對上司心有不滿時,誰敢表露出來?等著上司尋下機會便給你小鞋穿罷!不但不能在言語上表露出來,甚至連在神情上都不該表露出來,不然上司還會以為你多在乎他呢,畢竟人在對著自己不在乎的人時,誰會表露出自己的真實情緒啊?況被“炒”的又不是自己,只是“同事”,她連自己都顧不過來了,還管得了那些同事呢,愛誰誰罷,反正“工作”安排不過來是上司自己的事,於她何干 !
這般一想,孔琉玥的心情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又恭恭敬敬的請示上司道:“敢問侯爺是這會兒歇下,還是等會兒?妾身好叫人打水來服侍侯爺。”
傅城恆才還在抑鬱怎麼自己都主動將妾侍們送走了,卻依然換不來孔琉玥一個好臉子,甚至還換來了她的冷嘲熱諷,不想孔琉玥便已容色平靜的岔開了話題,他方知道,原來她能對他冷潮熱諷還是好的,至少,這樣的她還保留著些微本性,至少她還願意看他一眼。不像現在,她嘴上雖說著溫順無比的話,實則卻無形中已將他當作了陌生人,在彼此之間築起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如果傅城恆也是現代人的話,他現在必定能體會到“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明明相愛卻不能在一起,而是用一顆冷漠的心,在你和愛你的人之間,掘了一條無法跨越的溝渠”這句話的真諦!
讓傅城恆抑鬱的事情還沒完。
服侍他寬衣梳洗,給傷口換藥時,孔琉玥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像從頭至尾眼前的人都不是他,而是任何一個旁的陌生人一般漠然,他的疼痛他的悶哼他的隱忍她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這還不算,等到收拾完走出淨房,走到床前時,傅城恆方發現很久以來都只擺了一床被褥的床上,已不知何時多出了另一床被褥,那床被褥一眼就能看出是杭綢做的,石榴一樣紅豔豔的色調,上面還用五彩絲線繡了許多鳳凰、喜鵲、蝴蝶、梅花、菊花、牡丹、蘭花、石榴等各色花鳥,精緻至極,也喜慶至極,就像當初他們剛成親時那般。
只可惜,現在他們之間的情形比剛成親之初還要糟糕,那床喜慶的被子給人的亦不再是喜慶,而是濃濃的諷刺。
傅城恆就一下子想到了今日凌晨他在與往常差不多的時間醒轉過來時,孔琉玥背朝他蜷縮成一團沉睡時的情形。當時雖然是在夢中,但她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