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
原因是宋衾瓷發怒了,像個小豹子似的。結果是女孩們的哥哥、弟弟們,宋衾瓷和他的小幫兇們混一起,打了個痛痛快快的群架。
一向彬彬有禮的好孩子宋衾瓷,從此聲名遠揚,在大院的孩子中立了威風,並且捱了他父親的一頓暴打。
鄰居們曾在背地裡議論:“紫俏雖然沒她媽媽長得漂亮,但一樣會惹人……”。
他們以為,紫俏還小,和他們家中風跑的頑童一樣,不會留意大人的談話。
他們說紫俏的媽媽是被一個軍官拋棄的;出身不好的吳一彤配不上于軍。
提起吳一彤的出身,還要從紫俏的外婆說起——
解放前,紫俏的外婆——李儒繡,是李氏家族的大小姐。
李家——在燕陽,從清朝起至解放前,家族興旺,聲名顯赫。壟斷著燕陽的油坊、面鋪、布莊、煙館。三千畝的良田,上百人的長工,四角的炮臺,彪悍的護院,亭臺樓閣中四世同堂。
上個世紀20年代,李儒繡的爺爺——李顯庭當家時,治家有道,威鎮四方。他分工明確,賞罰分明。
大兒子李崇文經營油坊、面鋪、布莊、煙館;二兒子李崇武,也就是李儒繡的父親,他掌管兵器彈藥,編制三隊,操練護院,站崗巡邏,守護炮臺(當時北方土匪猖獗,侵擾滋事時有發生);三兒子李崇逸帶領長工田間耕種,收成頗豐。(周邊的百姓也能受到接濟。)
唯有小兒子李崇安,未能如其名。李顯庭訓教道:“安者未安!”。李崇安駁辯:“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德義。”
李崇安可謂是為天下而安,為人民而安。
他在婚後第二日離家出走,從此音信皆無。他新婚的妻子用思念做繭,用回憶化蝶,領著從未見過父親的獨生女苦苦守望,等得滿頭的銀絲,直等到解放後才由組織確認:李崇安化名為李紅安,已在抗戰時壯烈犧牲。他的獨生女到北京捧回了他骨灰,安葬在燕陽市烈士陵園。
但那時,李家已經支離破碎——
除了李崇逸在家務農外,李崇文解放前去往臺灣;李崇武因誤認八路軍為土匪,與八路軍交火,死傷數人,在解放後被判刑入獄;李顯庭在那次事件中,中彈身亡。
李氏家族的大小姐李儒繡也受到諸多牽連:儘管是“大家閨秀,知書答禮,賢淑娟秀、謙和寬厚”,卻無人敢為其做媒,直至30歲那年,在她叔父李崇逸的極力安排下,嫁給了憨厚老實的吳成。
兩口子的日子過得戰戰兢兢,在文革中雖沒捱過批鬥,但政治的汙點是不可磨滅的,甚至會帶給下一代。
20世紀70年代,李儒繡的女兒,那個能歌善舞的吳一彤,只愛過一回,卻搭上了名譽,甚至性命。因為她愛的是一名出色的科研軍官—于軍,那時,這類婚姻是需要政審的。
為了保全于軍的政治生命和軍旅生涯,保住那個傾注了于軍滿腔熱血的研究室,吳一彤帶著腹中的於紫俏決絕離去。
而後,李儒繡撫養著紫俏,吳一彤卻消失,沒再回家。
一段歷史,能寫就多少版本的傳奇?又能演繹多少兒女的痴愛?它帶著祖輩的血和淚,愛和恨,呼嘯而過。是非功過也罷,榮耀恥辱也罷,愛恨情仇也罷,冥冥中自有因果,誰人可評說?
外婆是這樣對紫俏說的:“他們在很偏僻的四川工作,是科研基地,不準與外界聯絡。你姓於,身體裡流著於家的血脈,就和姥姥姓李一樣,永遠不變。”
紫俏默默地聽,把和父母有關的支言片語牢牢記在心裡。
每年,都會有一筆錢從四川寄過來,于軍寄過來的。
每當換季,小姨就會去郵局,喜滋滋地取回一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