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宣誓效忠的人
宣佈為亂臣賊子。
——孟德斯鳩《波斯人信札》
來,陰沉的黑夜,
用最昏暗的地獄中的濃煙罩住你自己,
讓我的銳利的刀瞧不見它自己切開的傷口,
讓青天不能從黑暗的重衾裡探出頭來,
高喊:“住手,住手!”
——莎士比亞《麥克白》
聖朝特旨辦喪葬,一隊“殺手”下“賢良”
北京,1730年。正是雍正統治期間,帝國吹吹打打落成了賢良祠。
據稱,“賢良祠是祀王公大臣之有功於國家者。清世宗憲皇帝御書額曰‘崇忠念舊’。賢良祠初祀王、公、侯、大學士、尚書、左都御史、都統、將軍、總督、巡撫、副都統共78人,後增祀21人。總共祀99人。”
凌滄洲沒有去過賢良祠,讀《清史稿》的時候屢屢見到一些朝廷大佬死後被隆重追悼,不僅皇上發放喪葬費白銀500~1000兩不等(郭成康先生在《乾隆大帝》中說,乾隆年間一兩白銀摺合現在的人民幣是150~200元,喪葬費也就在10萬~20萬元了),而且還精心研製死後的稱號——諡號,也就是朝中大佬要戴一頂什麼樣的精神頂戴花翎,去見他們的老祖宗努爾哈赤。最後是喪亡後,能進入哪種祠廟,關係到生前的業績道德評價,關係到死後的榮譽規格。
第一等的朝中大佬,如三朝元老張廷玉,雍正臘肉(此稱謂乃凌滄洲先生之發明,其來源後文有詳述。)答應他死後配享太廟——在太廟犄角旮旯裡給他擠個地方坐坐,也聞點皇家冷豬肉的殘香。1749年,張廷玉要退休回原籍,因為雍正遺詔中答應他死後配享太廟,但現在是新臘肉高懸執政,會不會執行老臘肉的遺言,此老有點不放心,請求乾隆臘肉給他一紙承諾,作為憑據。這樣不放心臘肉,此老是不是老糊塗了?同時由於他沒有立即前往宮中親自謝恩,乾隆臘肉很不高興,幾乎要傳旨對張廷玉加以詰責。要不是朝中同僚和門生後學援手,臨退休,張廷玉還得給臘肉呵斥一頓。第二天一早,張廷玉趕緊屁顛屁顛地跑到宮中謝恩,才算逃過一劫。
第二等的朝中大佬,如果所謂的道德文章和政績、忠心被臘肉認可,可以從祀孔廟。想一想,當孔廟的先賢們大嚼其冷豬頭肉的時候,他們可是熬了多少年才成精的,有的都兩千年的歲數了,而今大清國的後生們,也在孔廟的眾“樓主”旁邊擠個沙發、板凳什麼的坐坐,吃點冷豬頭肉的殘羹,是何等榮耀!大清國的興亡史上,只有康熙年間的三位名人,有幸擠入了孔廟,這三位即是湯斌、陸隴其和張伯行。這三個人,以大清的立場看,確屬於清官、好官的行列,並且儒學功底深厚,也有著作問世。然而,放到文明的大視野看,這三個人也無非是大清的走卒而已,在穩定大清的吃人統治上,也沒少立功勞。像湯斌不僅參與了清朝的宣傳事業,出任辮子版《明史》的總裁官(要知道為了爭奪明史話語權,大清初年的鬥爭無比激烈。朝野上下都在編撰《明史》,像莊廷鑨、戴名世也是因為寫《明史》而丟掉了性命)。在鮮血淋淋的民間話語權被鉗制的後面,朝中的編寫者們誰不是踏著屍體和鮮血前進的呢!更何況,這些人為官一方,也以整頓民風的理由,鉗制當地百姓的聲音,比如,湯斌、張伯行都對當地的洗腦教育抓得很緊,把個什麼《孝經》和其他儒學思想狠狠地灌輸下去。湯斌甚至還焚燬所謂的“淫穢小說”(許多踐踏言論自由的旗幟都寫滿了對淫穢的圍剿,極權統治是一定要打壓性自由的。
當小腦袋開始揭竿而起,不服管制的時候,也就是大腦袋要開始壓制的時候。從這個意義上推斷,凡專制國家必是理論上禁慾的國家,反之亦然),為培養清帝國“思無邪”的合格忠臣和奴才盡職盡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