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夠聰明,課業或學位對你而言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但,交女朋友這檔事不是兒戲。想想,你一個堂堂醫學系畢業的準醫生,她不過是個身家不清不白、連五專都念到退學的小歌女,將來你們真要是結婚訂終身了,傳出去可不是落人笑柄?更何況那種女孩的心機不是你這種純情的傻孩子可以招架的,聽為父的一次,別跟她鬼混了……”
嚴開必須要費好大的力氣才能抑住自己掄拳直擊的衝動;他簡直不敢相信,如此令人髮指的陳舊思想居然是從這任職大學、他一向好生敬重的父親口中吐露出來的。
嚴仲愷並未察覺兒子臉上異樣,他滔滔不絕說著。“其實你也的確到了該交異性朋友的年紀了,這樣吧!我介紹幾個同事家的女孩給你認識認識,大家年齡近、家世背景相似,怎麼說都比那個什麼綺的強……”
“夠了!”嚴開捶上房門,咚一聲將門板打出幾條裂縫。嚴仲愷驚愕望著眼前整整高了他一個頭的兒子。
“你讓我覺得好、好惡心!這個家,我再也待不下去了!”嚴開邁著大步,衝動轉身離去。
嚴仲愷這才恢復神志氣極大吼:“好,你有種!敢走就永遠不要回來!我就當作沒生過你這畜生,我們嚴家就算絕子絕孫也不要你這種孽子!”
“隨你!”
嚴開突然轉過身來跪在地上用力磕了三個響頭,使勁的程度讓他額際頓時撞出一片青紫。
“就當還你養育之恩!從此,我們兩不相欠,你……”他看著因盛怒而顫抖的父親,無法分辨其中有多少老邁傷心,把心一橫,“你保重!”
當年嚴開聽到最後一句來自身後父親的話是:“你會後悔的!”
後悔了嗎?他苦笑。
這問題已經好幾年不能……也不敢想。
回憶不小心叩門而來,嚴開花了點時間,整理好了才推門出去。
順便繞到工作間取出原先準備下午交件的新作給羅起,三年來一貫公事化的態度。
“這兩首是公司要求給那組新人的主打歌……”他說:“不過,根據我前兩天和他們實際接觸的印象,我覺得公司有必要重新考慮他們的包裝手法,還原他們本來的樣子或許比較討喜,然……”
羅起打斷他,笑著,“你何不自己去說?紅牌創作人的親口要求比起我這小小行政主管的轉述可是有份量多了,不是嗎?”
嚴開厭惡搖手,“不,我已經決定不再插手公司的事了!做個簽約的創作人,雖然必須把自己當成機器一樣為訂單交貨,但,比起從前那種不知為何疲累的日子,兩年來這樣的工作模式,我並不想改變它。
“對於音樂,我並沒有像你一樣的企圖心,會走上這條路,你最清楚,完全是種種陰錯陽差、回也回不去的不歸路,現在的我只求餬口,繼續過這樣的安逸日子。況且,有你在公司幫我打點一切,我很放心。”
“是嗎?我勸你,還是別太相信女人的好……”羅起的聲音帶著自我解嘲式的質疑,而這樣微妙的情緒波動,嚴開要到好幾個月後才能恍然了悟。
羅起的輕鬆在看見一張空白的樂譜後倏然止息,她顫抖而尖聲問道:“為什麼?這首曲子你沒有填上詞?你真的這樣不念舊情?”
該來的還是要來,嚴開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將那首署名羅起的Demo帶和一張年代久遠的外國唱片同時用兩臺音響放出來;雖然調性上稍有不同,然而樂音起落間確是無可置疑的吻合。
再度走至羅起面前,看見她一陣青一陣白的神色,嚴開小心不帶感情、掩著心內的沉痛說:“你直接翻譯歌詞不就好了?何必要我掛名?”
受激的羅起不顧理性吼叫:“你不說有誰會知道?開,你明知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