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屎。”白大少爺一指白大老爺的臉。
“帕子。”白大老爺便伸手找他要,白大少爺隨手從旁邊椅子上拽過條白乎乎的布遞過去,白大老爺也就隨意用來擦了擦眼角,待要丟過一邊時才發現是自己睡前胡亂脫下來扔在椅子上的絲質襪子。“你是幾時恢復的?”這才開始正經兒問話。
“沒多久。”白大少爺把茶遞過去,多餘的話並不多說。
白大老爺接過茶來灌了兩口又遞迴給兒子,隨手抹了把唇角水漬:“打算裝到幾時?”
“看我自己高興。”白大少爺漫不經心地答道。
“你那些私事……可需要爹爹幫忙?”白大老爺笑容甜美親切地討好兒子。
“幫我照看好你自己就是,”白大少爺瞟了老爹一眼,“一年比一年瘦,胃還是不好麼?”
“一直用藥調養著,沒見好也沒見壞,”白大老爺一雙眸子便彎成了下弦月,“終於知道心疼自個兒老子了?吾心甚慰。”
“是藥三分毒,能不吃還是不吃罷,食療勝過藥療,晚上我叫人送幾個養胃的食方來,”白大少爺面上淡淡的,卻不看老爹投射過來的盈盈目光,“少喝冷酒,少食油膩。”
白大老爺只管望著他笑,半晌才道:“你自己也照顧好自己,那綠院我輕易進不去,想去看看你還得層層往裡遞報告。”
白大少爺便也笑了:“我許你個特例,我若在府裡時你可以隨時進門。”
“你不在時不許我進?”白大老爺眨巴眼,“怎麼,怕我欺負那個小扇兒丫頭?”
“雲徹已認了她做義女,”白大少爺瞥他一眼,“說起來,他給你來信寫了什麼?”
“嘖,就知道你遲早得問這個,”白大老爺衝著兒子壞笑,“你怎不問問雲徹為何只給我來信卻不給你信呢?你們兩個可是一直穿一條褲子的,比跟我這個正經爹還親近。”
“左不過是你又拿了什麼條件哄誘他,讓他同我斷了訊息,好逼我主動在你面前現出原樣來罷了,”白大少爺無視掉白大老爺話裡最後一句隱含的淡淡酸意,“如今已遂了你的心,也該把他的信給我了。”
“那信我已燒了,因是絕密訊息,不能留底。”白大老爺被拆穿,摸著鼻子呵呵笑了幾聲,翻身坐起,盤了雙膝望住白大少爺,將聲音壓低,“不是什麼好訊息――來自宮裡的絕密,此事只有皇上身邊兒的幾位重臣知道,徹哥兒提前打探到了風聲:皇上預備出兵平藩,最遲也就是明年一開春兒的事。”
“我倒是也聽說了最近北疆那邊不怎麼太平,”白大少爺也壓低了聲音,“難道此番出兵對我們有什麼影響麼?”
“新皇登基不久,藩王**也不稀罕,”白大老爺低低啞啞的聲音慢悠悠說著,倒使得這件原本該緊張的事也顯得輕鬆並更具吸引力起來,“只不過今年夏天的時候南澇北旱,各地災情四起,為著賑災,新皇差不多已經搬空了國庫,這次平藩需遠距離行軍,糧草兵備上怕是極度吃緊,到時候估摸著會像先皇在時採取過的法子,要求家中資財豐裕的富戶們捐資捐物,商家世族必定首當其衝,美其名曰先借給朝廷,日後國庫充足時再行還上,可先皇在時借過的至今都還未還,這明擺著是有去無回的賠本兒買賣,咱們這樣的平頭百姓誰還敢向朝廷要債不成?”
“朝廷能向咱們‘借’多少?”白大少爺認真聽著,眼底閃著沉沉的光,似乎正在醞釀什麼新的想法。
“當朝雖對商人並不怎麼打壓**,然而不代表天家對咱們這樣的人就沒有忌諱,你若是比皇帝還富,不招罪才怪,”白大老爺不急不徐地說著,“新皇是個手腕強硬之人,徹哥兒打聽到的極隱秘的訊息是:這一次新皇大約會派專門的核賬人員前往各省有名的富戶家中,按賬‘借’款,怕是要‘借’到你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