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短時間都沒能反應過來這個女人在說什麼。
“我是九皇子妃”這是什麼意思?
他看著她徹底昏死,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滾落,前所未有地近距離看著她秀麗卻絕望和釋然交織的眉目,許久都沒有動。
可白榆的一系列舉動和頭尾不靠的言語,就像是點燃炮火的引信,像是開槍前扣動的扳機。
謝玉弓不是個真的傻子,他聰慧絕倫。
他手撐在白榆上方,從她今日突然衝出來攔住毒藥開始串聯。
滋滋啦啦,炮火引線迅速在他的神經上燃燒。
她喝下毒藥,她看似瘋癲的自言自語,實際上是對著一個認定了的“瘋子”不再顧忌的剖白。
她喝下那一碗“毒藥”,是最後扣動的扳機。
“我是九皇子妃”她重複了三遍。
那是……最後一截兒燒空的炮捻。
謝玉弓將一切串聯的那一刻,突然如同中槍一般劇烈顫抖了一下。
而後又似被炸彈轟飛一樣,從白榆的身邊彈射一般後退,因為幅度太大用力過猛,直接“砰”地一聲,狠狠撞在了床裡面。
謝玉弓這一刻的眼神之中那些陰鬱和殺機都被轟得徹底銷聲匿跡,只剩下如煙火炸開之後瀰漫了天地的星火般的驚懼。
他緊緊看著床裡面,血紅的眼睛死死瞪著躺在那裡昏死過去的白榆,猙獰的面容因為他的情緒劇烈震動,他此刻形容簡直堪稱可怖。
謝玉弓腳下意識蹬了下被子。
本能想要離她遠一些,手也無意識回手抓了一下,卻什麼都沒能抓住,只是徒勞地在空蕩的牆壁上撓了兩下……
好似此刻毫無抵抗力,隨意就能殺死的白榆是什麼洪水猛獸烈火驚雷。
怎麼可能呢?
她難道是……怎麼可能呢?!
謝玉弓現在甚至有一種要將被子扯過來,蓋在自己頭上的衝動。
面對這種從未預料也無法預料的“真相”,他的第一反應,竟是逃避。
謝玉弓下意識屏息看著不遠處的無知無覺的女人,胸腔的窒息感近似疼痛,卻和真實的疼痛無法相比。
疼痛能夠忍耐,他習慣忍耐。
可窒息感讓人手腳發軟頭腦不清,用不上力。
這讓他無所適從。
他很快在憋到極限的時候張開嘴,渴水的魚一般劇烈地呼吸起來。
他迅速從恍惚茫然的情緒之中抽離,沒有再去看一眼床上昏死的女人。
他開口聲音嘶啞地叫他的死士:“來人。”
死士悄無聲息地落在地上,如一個輕飄的陰影跪地,聽候差遣。
謝玉弓依舊不去看白榆,死死擰著眉說:“把她……”
他咬了咬牙,繼續說:“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