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人家;讀書舉業是根本;只這一點;弟弟就心虛氣短了……去年童試;到底粗淺;實不算什麼。明年鄉試;才是真正試金石。我原就曉得自己根基薄;先前壓根沒想著這一科;想的是四年後;不想卻是時不待我”
沈理低頭尋思了一會兒;道:“瑞哥到底是什麼想的?就算明年鄉試能過了;後年會試不還是卡住麼?”
沈瑞沉默了半響;只覺得嘴邊的話有千斤重。
沈理臉色一白;道:“滄大叔的身子糟糕到這個地步了?竟撐不到下一科
沈瑞耷拉著腦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這件事;沒有人告訴他;他卻從蛛絲馬跡上推測出來。
沈滄、徐氏之前那麼看重三老爺;如今明知他讀書備考不妥;卻只是私下擔憂;沒有攔著;對於沈瑞、沈珏兄弟兩個的勤勉;也是欣慰中只有鼓勵。
這夫妻兩個行事;都同以往不一樣。
不管是對喬家的處置;還是對沈瑞備考的縱容;還有對沈琰兄弟的處置;都透著幾分急躁。
同沈瑞相比;他們對沈家未來的擔憂只多不少;才會不攔著三老爺應試;也希望沈瑞與沈珏兩個早日立起來。
可是徐氏將家務都推給三太太與玉姐;對於沈滄那裡的事卻是不假人手。
老夫老妻相處;也多了幾分溫馨;可這溫馨中總透出幾分異樣;卻是讓沈瑞這旁觀者心驚不已。
沈瑞如何敢懈怠?只能越發逼著自己了。
二房進京多年;真要論起來;與松江各房並不親近。徐氏的孃家沒有親生兄弟;只有個過嗣來的兄弟在蘇州老家;早年又得病沒了;如今是侄兒當家。她雖姊妹多;當年也有兩位年長的姐姐嫁到京官人家;不過早已相繼謝世;即便留下兒孫;不是回了原籍;就在做任官任上;京中只有何家這一門姻親;其他就是遠親了。
至於二房的姻親喬家本就敗落;三房姻親田家是書香門第;壓根就沒有品級高的族人。幸而還有兩楊家、何家、沈理這裡;沈家即便有大變;也總算不會無依無靠。
不過求人不如求己;親戚能照拂一時;卻不能照拂一世。要是三老爺、沈瑞叔侄等人不立起來;二房也就走了下路。
“我雖曉得滄大叔身體不好;可也以為滄大叔能撐小十年。”沈理幽幽嘆氣道。
小十年後;不說別的;就是外放的沈洲也該熬完資歷;只要能尋到機會回京;不是小九卿就是侍郎;屆時沈家就又有了支柱。
看著沈理如此焦心為二房擔憂;想著正德初年的變動;沈瑞想了想;道:“六哥常往東宮值講麼?”
沈理雖不解沈瑞怎麼問起這個;不過還是如實回道:“人人都想往東宮身邊湊;東宮身邊的人確實有數的……我資歷淺;即便常出入皇城;也不過是在御前值講。”
沈理是弘治三年的狀元;如今已經是弘治十六年;這所謂資歷淺;也是看與誰比。能被安排在東宮跟前講學的;都是今上信賴器重的文臣。這些文臣;多是在成化末年入值過東宮;如今不是大學士任上;就是尚書位上。
不過沈理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年輕;如今不過三十幾歲。其實真要按照九年升兩級的規矩看;沈理去年有該升兩級;不過他不想離了翰林院。翰林官轉詹士府本是過度;可是那邊前年“京察”後剛補滿的人;一個蘿蔔一個坑。
“聽說如今幾位閣老之間看似平靜無波;下邊卻是暗流湧動。宦海沉浮;六哥有沒有想過;萬一有一日謝閣老回鄉;六哥如何應對?”沈瑞道。
沈理聞言笑了:“看來瑞哥是真長大了;還關心起朝政時局……真要到了那時;我就安心在翰林院修書。翰林院裡修了幾十年書不得升遷的前輩大有人在;同他們相比;我還等得起……”
聽著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