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道:“伯爵先生,您發燒了。”
伯爵抬起頭,臉色因高燒而變得緋紅。
他說道:“啊,是你,雷米。”
“是的,我在這兒等您,伯爵。”
“在這兒等我幹什麼?”
“因為您在使人傷心的地方,是不能久留的。”
比西握起年輕醫生的手,說道:“謝謝,我的朋友。”
雷米雙手握著比西的手,感到這隻令人望而生畏的手,如今變得和孩子的手一樣軟弱無力。他不由得感情衝動起來,懷著敬意將這隻手貼在自己的心窩上。
他說道:“瞧,伯爵先生,現在的問題在於弄清楚,您是否想這麼呆下去:您要是想讓發燒來征服您,打垮您,那您就站在這兒好了。如果您想制眼熱病,那就快躺到床上,找一本好書,從中汲取榜樣和力量。”
伯爵此時在塵世間只有唯命是從,於是他就從命了。
就這樣,他的朋友們來看望他時,他一直躺在床上。
第二天整整一天,雷米未離比西床頭一步,他作為醫生擔負著治療比西肉體和靈魂的雙重責任;他用解熱劑對付前者,用好言相慰對付後者。
可再過了一天,即德·吉茲來到盧佛宮的那一天,比西發現雷米不見了。
比西心想:“他厭煩了,這很自然!可憐的孩子!他應該渴望新鮮空氣,渴望和煦的陽光和明媚的春光。而且熱爾特律德肯定在等待著他,熱爾特律德雖說是個侍女,可她熱戀著他……一位真心相愛的侍女,比虛情假意的王后還要珍貴。”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雷米始終沒有露面。而正因為他杏無音訊,比西才更想他,他等待這可憐的孩子都等得不耐煩了。
他嘀嘀咕咕道:“噢!我還以為人是知恩必報的呢,我還相信友誼呢!不,從今以後我什麼也不相信了。”
傍晚時分,大街小巷開始出現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嘈雜的喧鬧聲。夜幕降臨時,屋子裡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了。這時,比西聽見候見廳傳來一陣高聲的說話聲。
一名僕人驚慌失措地跑來了。
他說:“大人,安茹公爵駕到。”
比西皺起了眉頭,心想他的主人居然還會關心他,而他對這位主人早已不齒,因而也就無意講究禮節了。他只說了一句:“讓他進來吧。”
公爵進來了。比西的房間沒有一絲亮光,心靈受到創傷的人都喜愛黑暗,因為黑暗使他們充滿遐想。
公爵說道:“你這裡大暗了,比西,這樣會使你鬱鬱不樂的。”
比西毫不理睬,他心中的厭惡之情使他不願開口。
公爵繼續說:“你病得很重嗎?連話也說不動了嗎?”
比西喃喃地應了一句:“事實上我是病得很重,大人。”
公爵說:“那麼你是因為病了,所以才兩天沒有在我的宮裡露面啦?”
比西說:“是的,大人。”
親王對比西寥寥數語的回答感到渾身不自在,於是在房間裡來來回回踱了兩三圈;他看了看黑暗中依稀可辨的雕像,摸了摸披在上面的布。
公爵說道:“你住得不錯,比西起碼給我的印象不壞。”
比西沒有回答。
公爵對他的侍從們說:先生們,到隔壁房間去吧,可憐的比西病得很重。啊,為什麼沒有請米隆大夫來?對比西來說,叫國王的御醫來治病絲毫不能算過分。”
比西的一個侍從搖了搖頭,公爵看見了這個動作。
公爵幾乎有點巴結地問道:“瞧,比西,你心情不好?”
伯爵答道:“我不知道。”
公爵走近比西。他此時就像那些遭到拒絕的情人一樣,越是受到冷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