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兒!你要往何處?”任瀟泉風塵僕僕,身後跟著廖仕文。
“去尋解藥,救她。”程音被他按著肩膀,身形晃了晃。
“糊塗!”他重重一嘆,滿是惋惜,滿是憤慨。“人死不能復生,尋仇也需等你把傷養好。”
“我……”他聲音黯淡,如風中低泣,“去尋解藥,定要將她救回來。”
“傻孩子……”任瀟泉鬆了手勁,瞧他踉蹌而行,於是又抬起另外一掌,揮臂而下,將他打暈在地。“仕文,將你師兄扶到裡屋去。”
語畢,目光寥落地往靈堂裡瞧瞧,望見那暗暗啜泣的鄭子章,滄桑而言:“入土為安吧。”
鎖雲谷中一處僻靜之地,閃著羸弱火光,焦黑的紙灰隨著熱流扶搖直上,沾了溼氣,又緩緩下沉,落至鄭子章的肩頭。他坐在地上,呆愣地望著孤零零的墳頭,那浮土尚且潮溼,彷彿那只是一缽黃土,與那活蹦亂跳的傻丫頭並無關聯。
紙錢燃盡了,周遭也只剩下了潘家兄妹,潘琪海緩步走近,將那零星的火光踩滅,輕嘆道:“道長,節哀順變。”
鄭子章被他一句勸慰喚醒,抹了把鼻涕,撐地坐起,身子癱軟地朝他一揖,一字一句道:“潘公子,小林子即日便安家至此處,望你好好照料。貧道需回清風觀奔喪,不知頭七是否能趕回來,請潘公子到時別忘了給她捎些衣服去。”
潘琪海也鄭重頷首應下,又拍拍他的肩頭,眼瞧著他轉身奔走,身影漸漸模糊在白霧之中。
“阿妹,他們可是也走了?”他轉身過來,莫名的面露喜色。
“任家師徒已出谷半個時辰,方才我親自送到官道上。“潘琪玉已會意,疾步到樹後,取出兩柄鐵鍬。
須臾,那剛堆砌的墳頭便被抹平,潘琪海取下背上長劍,往那木棺中豎直刺下,霎時劈裂了木頭,漏了個窟窿出來。上下其手幾番折騰,終將那棺蓋掀翻,眼疾手快地往那屍首上一探,從後頸上取下三根銀針。
潘琪海跨站在那棺材兩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臉,一陣清風拂過,忽而見她胸口浮動,繼而鼻尖緩緩散出一股濁氣,唇角滲出黑血來。
他這才躍出土坑,仰臉欣喜一笑,道:“成了!”
人間四季,交替如舊,只是人心卻不能像那陰晴之色,雨過後可天晴,風雪後見湛藍,傷往往埋得愈深,便痛的愈久。有種喚作失去的痛,可使人間度日經年的時光變得了無生趣,使那過往的日子反而歷久如新。
程音獨身立於那繁茂翠林之中,矮草正中的小墳頭已覆上青青絨絨地綿草,彷彿一座安眠的堡壘。他久久恍神,時而輕笑,時而流淚,谷中溼氣沾衣,潮風掀翻了衣角,竟全然不知。他思入深處,悄然抬起手臂,凝神於右掌上兩處疤痕,輕輕拂上那新立的石碑之上,冰冷冷地稜角刻文,又咯得他一陣心疼。
“程音。“他聞聲轉身,見潘琪海匆匆而來,衣衫滿是褶皺,顯是剛剛入谷。“你立這碑文在我鎖雲谷,不是成心叫阿妹瞧了堵心?”
程音不語,側頭回望,那白色的帝女石,嵌著方才描好黑字,延展的花紋好似林子衿的臉孔。他上前去,輕輕撫摸,那石料是他從清風山上一路背來,日日同眠。
“你稱個死人做妻子,阿妹那活人算作什麼?”潘琪海,甩袖到他跟前,揚掌拍上那碑頭,石碑陷下半寸,他喉頭卻也多了一柄明晃晃地長劍。
程音持劍凝眉,眼角還溼著,冷冷道:“程某有生之年,結髮之妻,只有一人。”他講完,手腕微抖,暗暗咬死了牙齒,甩劍入鞘,轉身而去。
“少爺!”迎面小跑而來的綠衫女童與他擦肩而過,一路呼喚,氣喘吁吁。“你可回來了!林……”她講了半句,便被他伸手堵了嘴巴。
潘琪海探頭瞧程音走遠,只感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