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人心心念念想著要自己張羅買賣,鋪面賠了一間還不死心,仍開了第二間,這樣的人,是否願意放著東家不當,來給人做工?
見她不語,孟鬱槐便極有耐性地道:“我估摸著,多半是他上回想賒賬從醬園子裡買醬料,給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說實話,那次我也覺得他這人真有些不知分寸。但這兩日,眼瞧著你為了招廚子的事發愁,我閒來無事,便也在心裡替你琢磨著,如今回頭想想,他那時,大概也是因為生意實在太差,急得有些犯糊塗了,並不能就此認為他的人品有什麼問題。你……”
“我知道。”花小麥笑著點了點頭,“我自己也是做飲食行當的,那種鋪子明明開著門卻無人問津,從早到晚都空空蕩蕩的情景,多多少少也經歷過一些,很曉得那是甚麼滋味,總歸就是四個字,極不好受。人一發急,腦子便不清楚,胡亂生出些想法來。那也很正常,不能因此就斷定他是個人品差的。”
“你還挺明白。”她說得這樣一本正經,孟鬱槐便覺有些好笑,忍不住抬手在她腦袋上使勁撥拉了兩下。
花小麥忙往後一躲,抬了眼去瞪他:“你這人,和你說正經的呢,別瞎鬧行嗎?自打嫁了你,我都起了好幾迴心思了。真想把你拖到鏢局那些個兄弟面前,讓他們瞧瞧,你在家是個什麼樣子!”
孟某人索性將她一拖,抱在膝上,不忘揶揄一句“你好像重了”,見她真個要發惱,才急忙正色道:“好,你說,我聽著。絕對不打岔了。”
“我和那譚師傅頭回見面,是瞧見他與人比試廚藝,賭注就是他那小飯館兒的門面。直到今日我還記得。他當時緊張得鍋鏟也拿不穩,額頭上的汗一滴滴往下落。他都怕成那樣了,事關自家的鋪面,卻也沒想著要取巧,那個與他比試的黃老闆,明明在耍小伎倆。也並不高明,他卻愣是沒瞧出,那時我就覺得,他應當是個老實人。”
花小麥摟住孟鬱槐的脖子,穩穩當當坐在他腿上。一字一句認認真真道:“上回他來咱們醬園子想賒賬,我的確有點生氣。可那之後,他不是也沒再來嗎?我猜逢,他自個兒應當也轉過彎來了,知道這事行不通,且太可笑,既如此,我又何必總記著?我只怕他未必願意來——他那小酒肆生意也不好,若是沒再開下去了,我都不知該上哪兒去找他。”
“這有何難?”孟鬱槐將她抱得緊了些,“明日我便打發個人呂家衚衕,他若還在,便同他交代一聲。若是他已不在那裡開鋪,或是不願意來,咱們再想別的法子就是,何至於愁到這地步?我只管把人帶來,要如何考校,看他是否合適,就只能靠你自個兒琢磨。”
“嗯。”花小麥點了一下頭,看他一眼,略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我原本拍著心口說了,絕對不叫你操心的,結果到頭來,還是得讓你幫忙……”
“現在你肚子裡不是有一個嗎?”
孟鬱槐小心翼翼地拿手輕輕碰了碰她腹間,“左右不過是跑跑腿兒而已,我既然能幫著辦了,便讓你省些力氣,若擱在平常,我是決計不會管的,憑你自己張羅去。”
一句話說得花小麥立時眉頭豎得老高,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皺著臉道:“嘿,我聽你這意思,我還是沾了他的光了?”
說著便指住自己肚子,不依不饒道:“我問你,是我大還是他大?問你話呢,到底我大還是他大?”
然而任憑她怎麼問,孟某人卻是不再開口了,只笑著將她往地下一放,自顧自滾入塌間,裹上被子睡了不提。
……
翌日,孟鬱槐一早去了連順鏢局,便果然叫了個腿腳利落的小夥計去呂家衚衕尋一間姓譚的酒肆,將那招廚子的事與譚師傅說清楚,讓他若是有意,便直接去火刀村的珍味園。
花小麥也不曉得這事究竟能不能成,這天依舊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