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介紹給別人時,總少不了有人這樣說,他現在都不敢去江邊茶園看書,剛回莆陽時,他去喝茶看書,就有人對他指指點點,甚至還有幾個人跑過來和他談論球員的道德問題。這真叫他哭笑不得。
聽那女子叫這一嗓子,強子和曾闖一齊面露慍色,那女子卻隔著條几喜笑顏開,望著歐陽東說道:“你能給我籤個名麼?你原來在省城九園隊踢球時,我就最喜歡看你踢球。”歐陽東一下就笑了,除了和向冉他們一起時偶爾會提到那個已經消逝的俱樂部,他再沒從別人嘴裡聽到“九園”兩個字,此時此地此景,冷不丁地從一個不知名的年輕女子嘴裡吐出這個詞,倒很有幾分親切。
這女人是剛才曾闖在舞池裡結識的,她嘴裡的什麼“省城九園”,對於年初才被陶然俱樂部從山東青島收購來的一群青年隊員而言,實在是太陌生,幾個人面面相覷,眼睜睜地看著那女子硬生生擠到歐陽東身邊坐下,一手就扯開自己的小揹包,在裡面挑揀著找尋紙筆。
筆倒是找到一支,不過是眉筆,紙哩,好象沒有合適的。那女子一臉喪氣,嘴裡嘟嘟囔囔地把揹包翻了個底朝天。歐陽東笑眯眯地看著她折騰,猛然間那女子似乎有了主意,坐直身體挺起脹鼓鼓的胸脯,指著白色T恤前胸說道:“就籤這裡。”強子曾闖他們就嗷嗷地起鬨,卡座裡幾個女子不是掩嘴低笑,就是瞪大眼睛一臉驚訝。
歐陽東卻被她大膽的舉動鬧了個大紅臉,他再沒見過如此大膽潑辣的女子,幸好迪吧裡燈光黯淡,不然會教他更加手足無措。大庭廣眾之下,周圍還有好幾個俱樂部的小隊員,就在那女子的胸前簽名?這他可不敢。在那女子火辣辣的目光逼視下,歐陽東一臉訕笑,手在自己衣袋褲兜裡一通瞎摸,假作在找筆,那女子就遞過眉筆道:“就用這個吧。”幾個隊員就起鬨說道:“東子哥,這可是個潑辣妹子!你不是不敢吧?”
雖然迪吧裡溫度涼爽宜人,歐陽東卻被煎熬得一頭大汗。不能在那女子的胸前簽名,但是又不能教一個熱情似火的球迷失望,這可怎麼是好?急切間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就從錢夾中抽出一張照片,這是衝甲成功後九園俱樂部全體成員在武漢青山體育場上的合影,是他專門去縮印的。用眉筆寫下兩個淡淡的隸書字“恭送”之後,他挑眼看了那女子一眼,“粟琴”,那女子用手粘著酒,在玻璃茶几面上寫下這兩個字。
“恭送九園球迷粟琴小姐惠存。九園隊員歐陽東於莆陽。年月日。”字字飽滿圓潤,一筆一劃一絲不苟。
粟琴滿意地拿著照片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藉著閃爍的燈光,她能叫出照片裡好多人的名字。“這是向冉,踢的是後衛;這是齊明山,前鋒;這是張曉。這個是你吧?”她指著後排一個人問道。歐陽東就偏頭去看,點點頭,“就是我……”粟琴就扁扁嘴,“你現在沒那時帥氣。”這一句評價又讓歐陽東苦笑,惶恐地揉著頭頂溼漉漉的髮際解釋,“是啊,年紀大了。那時我還年輕。”
粟琴就再把那照片看了幾眼,點點頭說道:“不過我喜歡你現在的模樣。”歐陽東只有端起啤酒罐子。再說下去,這個口無遮攔的女子能說出什麼真是天曉得,他現在是臊得一身的汗。趁著好幾個人又去跳舞,強子捱到歐陽東身邊,悄悄地嘀咕道:“東子哥,這妹子對你很有點意思哩,你還不抓緊時間?”歐陽東只是支吾兩聲,也不置可否,一口氣喝光啤酒,就對強子說道,“我還有點事情,得走了。”說著摸出錢夾,也沒數,就扯出一搭鈔票塞給他,“來時太匆忙了,沒顧上給你買生日禮物,這點錢就當我一份心意。”說著站起來告辭,再不理會粟琴在背後的呼喚和嗔怪。
“這傢伙平時也這麼古怪?”粟琴悻悻地問道,強子就嬉笑著說:“怎麼,一眼就看上我們東子哥了?”粟琴厭惡地一把撥開他搭上自己肩頭的手,蹙眉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