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的麻煩。她不知道父親是不是已經聽說了昨天發生的意外,她只知道這樣的意外,意味著什麼——不止是Allen,不止是她,而是全家人,都將再次面對一些他們不想面對的人和事。而這些,還不是她最擔心的。
邱亞非默默的看著女兒。
再一次的,父女倆用這樣沉默的方式交流著彼此的想法。
屹湘被父親的沉默壓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邱亞非敲了敲女兒的額頭。
手術室的燈滅了,屹湘心一寬,臉上露出放鬆的表情來,說:“好了!”她扶著父親站起來。等著醫生出來的工夫,她能感覺到父親有一點緊張,輕聲說:“會沒事的。”
“到了我這個年紀、這個地步,最擔心的,無非是這種情況。”邱亞非說著,轉頭看著女兒,“最高興的,就是你們都沒事,而我又有這個能力,保證你們都沒事。”
屹湘呆呆的看著父親。
醫生出來了,見到邱亞非,先過來問了個好,詳細的解釋著手術過程。
邱亞非溫和的跟醫生們道謝,感謝他們的及時救治。
屹湘只聽到醫生說姑姑的手術十分成功,只要度過危險期醒過來,就能順利恢復,心便安了一些。
瀟瀟懷抱著的Allen仍然沒醒。
瀟瀟開玩笑說:“這會兒把他賣哪兒去都成。”
邱亞非瞪了瀟瀟一眼。
屹湘要把Allen接過來,卻被父親搶先了一步。
邱亞非對瀟瀟說:“去看看你媽媽和崇碧,告訴她們一聲。”
瀟瀟答應著離開了。
“爸……”屹湘跟在父親身邊。
邱亞非看看Allen秀氣的小臉兒,說:“我也捨不得讓多多離我們太遠的。”
身後腳步和器械聲音清晰的傳來,邱亞拉被送出來了。
屹湘跟著往ICU走去。她邊看著醫護人員忙著將姑姑安置好,邊不時的看一眼父親和Allen那親暱的狀態,父親剛剛說過的話卻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沉重的壓在心頭……
時鐘響了六下,屹湘回神,手機鬧鈴緊接著也想了起來,她順便開了機。有位護士經過她身邊,輕聲提醒她:“請關掉手機。要打電話出去打。”
她忙道歉。就在要再次關機的時候,有電話進來。
清晨的陽光散下來,她站在陽臺上,沐浴著清涼的空氣和光芒。
汪陶生的語氣和帶給她的訊息,卻與這天氣的狀態恰恰相反。
她說:“Vanessa,Vincent過世了。”
第二十五章 雕欄畫梁的崩塌(一)
郗屹湘並沒有想到,時隔三個多月後回到紐約,竟是為了VincentWestwood的葬禮。而直到她親眼看到Vincent的棺材被放進墓穴中,才終於相信,Vincent是真的已經不在了。
Vincent關於他的身後事有著十分詳盡的安排,由他的律師交代給指定執行人汪陶生。他甚至連葬禮都邀請哪些人,都列好了名單。汪陶生對屹湘說的時候,頗有些哭笑不得。
“他囑咐,念悼詞的必須是你。”汪陶生對她說。
即便沒有他這特別的囑託,屹湘想,她也一定會記得他們曾經的約定茆。
但當她真的在眾人面前站立著,那紅白玫瑰的香氣將她縈繞,而她看著自己花了幾十個小時寫好的悼詞,好久好久,紙上的英文字母只是在不停的跳慫,她卻沒有辦法把跳慫的詞句變成話語,對著Vincent“生前”至交說出來……
這悼詞是她在飛機上便開始寫的。寫了撕掉,寫了撕掉,將一本筆記本撕的只剩下了封皮,仍沒有寫出完整的字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