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告訴您。”她說。
“什麼訊息,夫人?”
她一邊瞧著他一邊笑起來。
“嗨,我要到鄉下去過些時候。”
他一下子變得很不高興,變得愁眉苦臉。
“唉!您居然一臉高興地告訴我這個訊息。”
“是的。您坐下來,我來給您仔細說說。您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有位瓦沙西先生,他是我過世了的母親的兄弟,一位橋樑總工程師,在阿弗朗什有房產,帶著他的妻子兒女在那裡居住好多年了,因為他在那邊有業務。每年夏天,我們都去看他。今年我不想去,他大為惱火,和爸爸鬧了一場。順便說一句,我給您說句悄悄話,爸爸也嫉妒您也找我鬧過幾次,硬說我會讓自己的名譽受到損失。您該少來幾次。可是您不要擔心,我會安排好的。因此我爸爸罵過我,弄得我只好同意到阿弗朗什去十來天。十二天,我們早上談定了。您有什麼想說嗎?”
“我說您讓我傷心。”
“就這點兒?”
“您還要我說什麼呢?我沒有法子攔住您!”
“您就想不到有什麼可做的?”
“唉……沒有……我不知道,我,那您說?”
“我呀,我有個主意。就是說,阿弗朗什離聖·米歇爾山很近。您知道聖·米歇爾山嗎?”
“不知道,夫人。”
“那好!下星期五您最好有興致去看看這處奇景。您可以住到阿弗朗什。要是您高興,星期六下午您可以在日落時到阿弗朗什的公園裡散步,從那兒可對海灣一覽無餘。我們會在那兒不意相逢。爸爸許會對您板著臉,可我會不在乎。我會組織一次聚會。第二天,我們全體和那一家子一塊兒去參觀修道院。您得顯出興奮熱情,而且儘量像您在平日那樣討人喜歡,討得我舅媽的歡心,並且在下山時邀我們到小客店裡吃頓飯。大家在那兒住下,到第二天再離開。您可以經聖·馬洛回來,再等八天,我就回巴黎了。這不是很理想嗎?您看我是不是很體貼。”
他懷著滿腔感激之情,放低了聲音說:
“全世界我愛的就是您。”
“噓!”
他們眼對眼相覷了一陣,她再微微一笑。這一笑是告訴他,她內心對他知遇之情的深切感謝,而且這種謝意是由衷的、強烈的,已經含情脈脈。他用貪饞的眼光盯著她不放,他真想拜倒裙下,跪倒塵埃,銜住她的裙袍,吠幾聲,讓她看到,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從頭到腳、滿心身都裝的是說不清的苦悶。因為他表達不出這種感情;他的愛情,他極強烈而又令人銷魂的愛情。
可是用不著他陳情,她早明白了,就像一個射手料到她的槍子兒一擊而穿靶子上的黑心:在這個男人心裡什麼別的都沒有了,有的只是她,他會比她自己還更聽她的支配。於是她心滿意足,她認為他是惹人喜愛的。
她興致盎然地對他說:
“那就算說定了,我們來搞這場聚會。”
他激動得話不成音,結結巴巴地說:
“就這樣,夫人。說定了!”
安靜了一陣子以後,她不找什麼別的藉口,接下去說:
“今天我不能再留您了。我是專門回來給您說這的,因為我們後天就將動身!我明天的時間都排滿了,而吃晚飯以前我還得跑四五個地方。”
他立刻站了起來,心亂如麻,除了想不再離開她這一條之外,他心裡別無期待。於是,吻過了她的手,他就走了,有些兒傷心,但也充滿了希望。
他這四天過得可真是漫長。他在巴黎硬熬,誰也不去看,寧可聽不到人聲,迴避朋友。
星期五一早,他搭乘八點鐘的快車,為盼著這次旅行,興奮得頭晚幾乎沒有睡著。他那靜悄悄黑黝黝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