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考試,可能受到各種偶然因素的影響,誰都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考得中。若能先入太尉府做幾年賓客,將來應試就有可能加分——別的不說,能得太尉青睞者,郡中誰敢給他下等品評?即便因此而耽誤了一兩場考試,一旦入仕,升遷途徑卻會變得更加平坦而寬闊。
所以說他“心甘情願”,並非虛語。是勳為什麼會對一個初識之人透露隱事呢?很明顯就有招攬之意嘛,自己正好順杆兒爬。而倘若桓範的腦筋一時間沒能轉過來,未曾及時剖白忠心呢?那估計就只有死路一條啦。
這招攬本身,也是一場測試。
桓元則在是府的主要工作,是幫助是勳整理文書,因此時常得以應召進入書齋——前兩個有此資格的,是已故的關士起和失蹤的逄元圖。當然啦,是勳並沒有向桓範透露相關自家情報網的情況,情報網仍然由是復掌控,只是會透過是勳之口向桓元則通報一二,以期協助分析,籌劃對策。在桓範看起來,太尉實在耳聰目明——想是門生故吏遍於天下的緣故吧。
首先必須詳細分析的,就是這回在西市上絞殺棄市的那三十二名官吏,加上提前自縊的馬齊馬伯庸,這場風波總計害了三十三條性命。經過是復對這些人出身、履歷的甄別、調查,其實二十九人(包括馬齊),都是透過太子曹丕,才得以混進這次軍糧物資運送的工作流程中去的。
而這二十九人的晉身之階,又大致可以劃分為三個型別……(未完待續。)
第四章、人言可畏
二十九名透過太子曹丕的舉薦,得以在河南為官,插手軍糧物資運輸工作,並最終因此而丟了姓名的小吏,大致可以分為三個型別。
其一,乃自諸郎中選拔,基本上都是吏部尚書陳群向曹丕推薦的。此等皆為世家子弟,陳群久聞其名,又受彼等家族託付,於是薦於曹丕,曹丕再行文光祿勳,使這些人赴吏部待選——當然啦,本來就是陳群的主意,自然一選即過。
其二,本身就是曹丕的黨羽,或為昔日王府內賓客、王府外友朋,或為今日太子屬吏之親眷,也是遞個條子過去,陳群透過,就赴河南各縣上任了。
第三個型別相對特殊,無論曹丕還是陳群都不夠了解,完全是別人託關係託到了太子身邊人,曹丕再透過陳群任用——比方說那位馬齊馬伯庸。此群體人數最少,目前就發現三位,分別透過太子側妃柴氏、正妃甄氏之兄甄堯和曹丕庶弟曹徽的關係,跟曹丕打了招呼。罪魁禍首的馬齊,就是走了柴氏孃家人的門路,獻上金珠,才得以選官畿內。
科舉制度只是開啟了入仕的大門,正經官員的升遷黜陟,則與科舉無關;相對完善的官僚體系倒是透過吏部,把任免之權抓到了自己手中。但這並不是說舉薦就完全無效了,高官貴戚插手官吏任免的事情也屢見不鮮,但只要限定在一定程度和範圍內,誰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曹丕向陳群舉薦官員。還真不能說他犯了什麼過錯。
薦人不當。才是他最大的罪過。而用人不當。就要歸咎於陳長文了。
凡公卿皆可向吏部遞條子,說某人某人不錯,請你們多關照一下,給他一個好位置。限定僅僅在於:一,此人必須已有相應的任官資格,不可超級提拔;二,品秩不可過高。比方說,若將來桓範自科舉入仕。得授四百、六百石的小吏,是勳就可以向陳群打招呼了,此為我門下客,素有才學,當給予朝中或者畿內的好職。
而倘若所薦之人品秩太高,吏部根本不需要什麼理由,便可直接打了回票。其實就連皇帝,若欲用之人資歷不足,又想吏部超擢——哪怕只拔一級——超過了八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