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曹操並沒有真的打算發兵,因為劉和的勢力未損,且還能跟烏丸扛一陣子呢,他希望劉和能夠削弱烏丸的力量,進而制約住袁紹。而且,倘若袁紹一瞧烏丸擊不垮劉和,心一急親自動手,自己不就有藉口把幽州徹底掃平了嗎?
當然啦,百官之中主張發兵救援的人也不少,尤其郗慮郗鴻豫跳得最歡,甚至搬出華夷之別,民族大義來,請求曹操一定要起兵北伐。就在這個時候,孔融又跟旁邊兒說起怪話來了:“丞相遠征,蕭條海外。昔肅慎不貢楛矢,丁零盜蘇武牛羊,可併案也。”
外夷有罪,該打啊該打,不過呢丞相,想當年肅慎人不肯向周王室進貢方物,後來丁零族偷走了蘇武放牧的牛羊,咱是不是併案處理,都要他們給吐出來呢?
言下之意,曹操你要是去打烏丸,那只是貪圖外族的財物,想要擴張自家的勢力,所以找個藉口罷了,別說得那麼冠冕堂皇的。
曹操氣得當場頭風發作,只好宣佈散會,讓人拿擔架給扛回了相府,趕緊召喚華佗前來診治。是勳領著華佗去見曹操,就見這位曹丞相橫臥在榻上,以手覆額,疼得直哼哼。華佗放下醫囊,近前施了一禮,然後扳過曹操的左手來,先號了脈,接著雙手按住曹操的臉頰,中指在兩側太陽穴上輕輕按揉了幾下。
是勳和曹昂同時在旁邊問,怎麼樣,能治嗎?華佗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請丞相解衣,吾要行針。”
曹昂趕緊過去,幫老爹把上衣解開,露出寬闊的胸膛和微微隆起的小腹——是勳瞥了一眼,心說我倒沒注意,曹老大這是見肥啊,詭異,就他們家那種伙食,也能吃出胖子來?
華佗取了一枚一尺多長的銀針來,也瞧不清手腕如何一抖,便已然插入了曹操的胃部。就聽他說:“吾在鬲下用針,當入五分,若覺痠麻難當,請丞相頷首。”曹操“嗯”了一聲,但隨即就叫喚起來:“至矣,至矣!”到地方啦,好難受,光點頭可不成,我得嚷嚷兩聲。
華佗食、拇二指把銀針輕輕一捻,隨即便拔了出來。就見曹操“騰”地從榻上坐起身來,滿臉的驚喜:“吾頭不痛矣——果然神醫!”
曹昂吃了一驚,說這就算治好了嗎?華佗搖頭道:“此止可止痛耳。疾在腦中,非針灸所可施之,當以利刃……”
是勳嚇了一大跳,心說用利刃幹嘛?開顱啊?我不是警告過你別出這種餿主意嗎?!
好在他領會錯了,華佗只是說:“當以利刃於腦後放血一盅,並飲吾湯,可使百日不發。其後緩緩調理,恆視攻治,三五年乃或可痊癒也。”你先放點兒血,再喝我的藥,保證一百天內不再發病,然後咱們慢慢治著,有個三五年,說不定就斷根兒了——想要一針見效,那是不可能的。
是勳心說放血是啥意思?減輕顱壓麼?他也不懂華佗這麼治,究竟科學不科學,有效或無效,沒辦法,姑且聽著吧。
曹操可立刻就警覺起來了:“腦後下刀……須華先生親操乎?”必須得你來操刀嗎?你下刀要狠一點兒,我說不定就掛了呀!還好是勳事先警告過華佗,曹操這人疑心病重,所以華佗微微而笑:“佗可指點之,公子操之。”讓你兒子來下刀,你總該放心了吧。
曹操長舒了一口氣,說那還等什麼,子修速取利刃來。然後翻過身,讓華佗指給曹昂看,說就這兒這兒,這塊的頭髮,最好先剃光嘍,然後拉一個一寸長、一厘深的口子,放一盅血,再用我的藥膏塗上,即可止血。
忙活了好一陣子,才算給曹操放完血——其間曹操還把自己貼身的醫士喚來,讓檢查一下華佗自配的止血膏藥——然後曹昂就領著華佗下去開方、煎藥了。曹操這才從榻上爬起來,在是勳面前很不成體統地伸了個懶腰,說:“忽忽但覺頭目清明——真神醫也,有勞宏輔。”
是勳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