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結果是寬一張嘴:“卻不如‘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了。”是勳聞言大驚:“三兄,原來你也是穿越來的?卻不知從何年何月穿來的?”是寬突然間把臉一板:“我來自七十八世紀,特來捉你回去割了jj當太監!”
他從夢中悚然驚覺,又是半被窩的冷汗,只覺得口乾舌燥,忍不住就叫:“月兒取水來我喝。”然後才徹底清醒過來,想到此行並沒有婢女跟隨,別說月兒了,連星星也沒一個。
睜眼抬頭,只見朦朧的白光從蒙著薄紗的窗欞中直透進來——呀,原來天已經亮了。披衣起身,推開窗戶,突然無盡的寒氣撲面而來,他不禁鼻子一癢,就想要打噴嚏。眼光掃向窗外,但見院中原本枯黃的灌木、草坪全都不見了,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哈?這十月份還沒過完,怎麼就下起雪來了?天時不正啊。
招呼下人打水進來,是勳洗漱完畢,正琢磨著這一天該怎麼混過去呢,突然見到是寬踏雪而來,打老遠就喊:“宏輔起來了?六出飄飄,天地茫然,真好景緻啊。曹家有精緻後院,不如我你一起去賞雪遊玩吧。”
是勳心裡“咯噔”一下,心說怕什麼就來什麼。這雪也是可以隨便賞的嗎?但凡愛好詩歌的人,見到任何景緻都難免會生出些詩興來,更何況這漫天大雪,天地一色呢?總不可能踏雪遊園,還央告著是寬講述自己遊學的所見所聞吧?真要講那些,又何必出屋去?完蛋,完蛋,看起來今天自己的文抄公嘴臉就要被揭穿了!
他還想找理由推搪,但是是寬不由分說,扯著他的袖子就走。是勳只好低著頭苦思冥想啊,究竟有什麼詠雪詩可以抄襲呢?可是想來想去,腦子裡冒出來的只有:“江山一籠統,井上黑窟窿。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我靠來,這張打油的詩要是販出去,立碼就會成為士林的笑柄啊!
他被是寬扯著,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心中七上八下,腦袋裡一團漿糊,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走到了何方,四外有何景緻。突然前面的是寬停了步,他也不自覺地停下,卻聽是寬開口說:“這位想必是曹公的女公子了,某乃是寬,此乃舍弟是勳。”
女公子?哪兒冒出來個女公子?是勳聞言,這才抬頭朝前一望,只見白雪覆蓋著的灌木叢後面,這時候露出兩個年輕女子的身影,一個似是婢女,另一個卻披著翻毛的皮裘,裹著兜帽,看穿著打扮,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他看第一眼的印象:果然這是曹豹的閨女兒,兩人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當然啦,這只是一種比喻的說法,真要就把曹豹刮乾淨鬍子換身女裝,就算他再怎麼英俊,也絕對能嚇得小兒不敢夜啼。所以一見就知道跟曹豹有血緣關係,是因為這姑娘身量也挺高,估計得上一米七了,膚色不夠白皙,但卻是健康的小麥色,映襯著白裘、白雪,別有一番另類的風致。跟老爹一樣,她的眼睛也不大,細長的似乎有點兒眯縫,鼻樑很挺,尖端略有些勾,嘴不大,雙唇略厚。總而言之,說不上很漂亮,比起是家的二小姐來還要遜色三分,但卻似乎綜合了慵懶、活潑,狡黠、仁厚等好幾組相對立的性格特徵,別有一番可愛之處。
他在瞧人家姑娘,人家姑娘也恰好在這個時候把目光投向了他,然後含著羞澀淡淡一笑,垂下眼來,側過身去,低聲問:“難道便是‘采采榮木’的是宏輔先生嗎?”
是勳左眼皮不禁一跳,心說這年月也沒有電報、電話啊,怎麼我在青州抄襲的詩作,才剛一年就傳到徐州來了?還竟然能夠傳入深閨?我靠還真不能小瞧了這時代士人之間的串聯啊,以後自己抄詩還得更謹慎一點兒才是。
是寬代是勳回答:“正是舍弟宏輔。昨日才來貴府上,今晨見瑞雪降下,因此特來後園玩賞,不慎衝撞了女公子,還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