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0部分

“沈冽,你是如何和柳談先生認識的?”我看到柳先生如此親切熱絡的模樣,忍不住好奇道:“你既然認識先生,為什麼不說出來呢?”

“這……”沈冽遲疑片刻,猶猶豫豫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我在寫生的時候偶遇先生,他說我畫得不錯,想要收我當徒弟。我當時以為是騙子,就沒有理會……”

“你這小子倒也有趣。”陳向榮於沉默中淺笑開口:“你可知道,柳先生就算看一百個天才,也不會動一個收徒的念頭?可想而知這個機會有多麼珍貴。你倒好,卻將柳先生當成了個騙子,差點兒錯失良機!”

我聽了沈冽的講述也是一陣後怕,如果錯過這個好機會,當真沒地兒哭去了。不過還好,該是他的,最終還是他的。

“哈哈,這事兒不怪他,錯在我。”柳談先生主動開口為沈冽打圓場:“是我當時太心急了,沒把話說清楚,倒把他給嚇走了。”正說著,柳先生和顏悅色地對沈冽道:“小夥子,你叫沈冽,是哪兩個字?”

“沈從文的沈,清冽的冽。”他平平靜靜,如是說道。這九個字,和我當初的話如出一轍。

但和當初不同的是,如今的沈冽,才真正對上了清冽這兩個字。

他清澈,如同一眼能看到底的山泉,乾淨、簡單、撇去了許多浮念,隨性且不爭得令人心安。

他冷冽,待人接物少了刻意接近的狎暱,卻又不是難以交流的高冷,與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如同水墨山水中的留白,給人以想象的餘地。哪怕是面對柳談先生這樣的人物,沈冽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淡漠。

或許只有內心的穩固強大,才能做到如此寵辱不驚,受人吹捧也罷,被人貶低也罷,只要記得自己是誰,就永不迷失。

陳向榮沉默半晌,也開口問了個問題:“蘇荇,這麼天才的學生,是你教出來的?”

這個問題算是問到點子上了,在陳向榮無聲的壓迫中,我感覺到了幾分沉重的壓力。

我想了想,不敢居功:“我只是教了沈冽幾個月的基本功,幫他夯實了基礎,真正的天才不是教出來的。”

“不錯,你這話說的不錯。”我這句話獲得了柳談先生的認同,“如果天才也能像那些大路貨一樣送到工廠裡批次加工,出廠銷售,那也算不得什麼天才,不過是些速成品罷了。靈性是這東西天生的,哪裡是教出來的?!”說到這裡,柳談先生總算注意到了我,順口向陳向榮提了一句:“這個女娃你認識?”

想我也是快三十歲的人了,不曾想到了柳談先生的口中竟成了“女娃”。但一想到柳談先生的輩分,這樣的稱呼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陳向榮聞言,稍微點頭,算是承認了,卻並不打算往下細說。柳談先生一眯眼,目光在我們之間不留痕跡地逡巡打量,沒有再往下細問,所謂的人老成精也不過如此了。

我們五人在大堂裡閒談了一陣,約莫過了半個小時,柳先生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你們如果沒事的話,就先回去吧。外面偏廳裡的那些人也儘讓他們回去,這裡沒他們什麼事兒了。小沈留下,我再跟你聊聊畫,別讓閒雜人等打擾到我們。”柳談先生的意思很明顯,想要借這個機會單獨和沈冽交流一下。

沈洌聞言看了我一眼,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和我的老師一起。”他這語氣不是在向柳老爺子徵求意見,而是一個肯定句。

柳談老爺子聞言忍不住快人快語地笑罵道:“你個小奶娃兒!多大的人了還沒斷奶嗎?你就這麼怯場,一刻也離不開你的老師?”這句本是個激將法,如果換了任何一個機靈人,或許就順著臺階下來了。

然而沈冽卻生來是個擰種,他並不理會柳談先生的調笑,只是機械地重複了一句:“我和我的老師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