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阿姊阿姊套著近乎,她也沒有多想,附和著說了幾句。
“時候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錦書微笑道。
這婢子只是含笑不語,雙手往袖中一攏道:“來的容易,去就不急了。”
錦書一愣,尚來不及明白,旁邊衝出兩個婆子一左一右按住她的肩膀就拖到廊下的臺階上,使了力讓她跪下。
這青石板臺階質地堅硬,冬日更是凍得冰如鐵石,她一雙膝蓋直直地磕上,彷彿是碰到了刀劍金石,疼得她眼淚直飛。
“你們這是做什麼?”
“錦書阿姊自己犯的錯,卻來問我們?”後面傳來一聲笑,錦書在禁錮中吃力地仰起頭,但見一個身著黛青短襖的丫鬟盈盈上前,正是方才接了她手裡包裹的婢子。
錦書錯愕道:“我犯了什麼錯?”
那婢子鄙夷地覷了她一眼:“一會兒,你自己問五娘子吧。”
越是未知,心裡就越是惶恐,錦書此刻彷彿是一頭栽進洞穴裡的獵物,四周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她徒勞地想要掙扎,兩隻按住她肩膀的手卻像銅條一樣死死地拴住了她。
最先過來的是湘雲,在她到院裡被擒住,相距不過片刻——來得實在太快,錦書雖然算不上聰慧,此刻也已然明白。驚懼憤怒之餘,又暗恨自己輕信於人,更多的則是對她處心積慮意欲陷害自己的不惑。
“湘雲!”可能是絕望之人大多孤勇,錦書聲嘶力竭地喊道。
但是,她行動受阻,只能看到眼前流雲般雪青色的裙襬拖到她面前,猶自輕輕曳動。裙裾下一雙錦履,用金紅二色絲絛織成,花紋繁複。按照尋常規矩,丫鬟是不能穿這樣的鞋子的。
但是,湘雲在謝雲姜的院子裡分明是與眾不同的。
“錦書,你有什麼要說的嗎?”湘雲在她面前蹲下來,於是,錦書看到了她微微上挑的丹鳳眼,還有眼底暗含的譏諷和得意。
“我才要問你幹什麼?你我同為掌事奴婢,同等身份,你有什麼資格叫人抓我?”
“她沒有資格,我有沒有這個資格?”伴著怒氣衝衝的聲音而來的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過須臾,謝雲姜已經進了院子。
湘雲忙起身過去:“五娘子……”
“不用說了!”謝雲姜火急火燎地打斷她,伸手一指錦書,“死賤婢,就是你弄壞我的翠紋織錦羽緞大氅?”
錦書瞠目結舌,震驚之餘,都忘了出言辯駁。
湘雲從身後一個婢子手裡接過那個包裹,緩緩開啟。裡面是一條月白為底的織錦大氅,花紋繁複,以名貴的翠羽為飾,滾著金銀二色的流蘇邊。她翻了翻便抖出了邊緣的一個小洞,一看就是人為撕裂的,痛惜道:“今日奴婢奉女郎之命去周執事那兒拿這翠紋織錦羽緞大氅,路上卻遇到了萬石嫗,點名要奴婢去繡房辦差,奴婢分~身乏術,幸虧路上碰上了錦書妹妹。妹妹好心,提出要幫我拿過來,我也就給她了,不料妹妹竟這麼不小心。奴婢失職,還請女郎息怒。”
謝雲姜怒道:“這麼名貴的大氅,我心心念唸了這麼久,你居然半路交給了這個不知底細的賤婢!”她恨到極處,一腳踹到錦書的肩上,力道之大,兩個婆子都沒撐住,錦書往後一倒,一頭栽到槐樹底下,額頭正巧磕著了一個花盆,汩汩地流出血來。
她痛地頭暈目眩,天和地都旋轉起來。
謝雲姜尤不解恨,上去又是兩腳,腳腳踢在要害處。錦書兩眼一閉,失去了知覺。謝雲姜道:“拿冷水來!”
不刻婆子就端來了一桶,照著錦書的頭頂一澆而下。
錦書生生被凍醒,棉衣浸了水,溼噠噠地黏在她的身上,像有千斤重。寒冬臘月的,手腳都彷彿進了冰窟,漸漸麻木了。
謝雲姜冷哼一聲,在臺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