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延緩二者關係,但先帝又太過急功近利,到了當今陛下執政時,已是水火不容。各地州郡有不少庶族農民不堪壓迫傭兵造反,而自漢化不斷加深,鮮卑貴族的特權日趨減少,不滿者數之不盡。
元曄走到她身後,輕輕握住她的肩膀。秋姜回頭望去,他對她笑了笑:“你忘了四娘?”
秋姜一怔,不知如何回答,總覺得他話裡有話。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楊文善正微微含笑望著他們,態度友善;她愣怔了一下,緩緩回過味來,又不由自主地笑起來,回頭和楊文善欠身道別。
楊文善望著二人步伐一致地並肩上了樓,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爾朱操道:“大家笑什麼?”
楊文善道:“少年英雄美嬌娘,夫妻恩愛似鴛鴦,心有靈犀,叫人羨煞。”
爾朱操“啊”了一聲,不解地望著他:“大家,你糊塗了,他們可不是夫妻,是兄妹啊。”
楊文善側頭望了他一眼:“那你敢不敢和我打賭?”
“什麼賭?”
楊文善道:“他們二人日後必成夫妻。”
爾朱操奇道:“大家何以如此佇定?操以為,世事無常。昔年司馬相如和卓文君那麼恩愛,最後還不是互生嫌隙,險些和離,何況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
楊文善回頭看了他一眼:“明德,書沒讀過幾本,這咬文嚼字的水平倒是見長了。你知曉漢學幾個典故,也敢這麼取來胡亂自用?”
爾朱操抿了抿唇,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林進之已經回去了,秋姜和元曄換了個雅間落座。她見他一言不發,案上的點心也沒怎麼動,心裡笑了笑,拈起一塊豆糕送到他的唇邊,緩緩倚身過去:“再皺眉,成小老頭了。笑一笑,十年少。乖,張嘴。啊——”
元曄望著她笑眯眯的長眼睛,忽然抬手,將她按在自己懷裡。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眼睛裡的笑意像是笑,又不像笑,總有那麼點兒咄咄逼人的味道:“我每次做錯了事情,三娘總是不問緣由便詰難,輪到三娘自己呢?”
“秋姜做錯了什麼?”她仰頭定定地望著他,眼底的笑容也有些孤傲的挑釁。
元曄道:“三娘還要來問我?”
秋姜蹙眉,不解道:“我不明白,當然要你這個詰難者來解答了。”
元曄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微微冷笑:“你總是這麼有恃無恐嗎?”
秋姜道:“非也。”
“那是為何?”
秋姜望著他徐徐地笑了,從他懷裡抬起右手,覆蓋到他的臉上,眼神忽然變得非常溫柔:“我相信阿兄信我的,就如我每次不管多麼無理取鬧,你每次不管多麼生氣,總能包容我,總是把三孃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這樣對三娘,三娘怎麼會無動於衷呢?所以,你也一定要相信,三娘此刻也是全心全意地對你的。”
元曄靜靜地望著她,望著她溫柔明媚的長眼睛,只覺得心裡有一股暖流在緩緩流淌。沒有無緣無故的付出,誰都希望自己的心意能得到回報,誰都喜歡一點即通、善解人意的女郎。也許,謝秋姜不是這世上最聰明最溫柔的女郎,她文采出眾,卻略輸武功,博覽群書,卻略遜音律,但是,她一定是最瞭解他、最和他脾性相投的那個人。
在過去的十八年裡,他遇到過各種各種的女郎,她們或美貌、或才華出眾,或對他一片痴心,但是,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如此情不自禁。她彷彿就是他的另一半,無論她如何對待他,哪怕他也在那一刻怨懟憤怒,過後又覺難以割捨,讓他心甘情願地折節去包容她。
李元曄抱緊她,低頭時,下頜磕在她五黑秀麗的髮絲上,他忍不住撫了又撫。良久,他才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