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音生得意地用手上的劍鞘輕輕地敲打在楓樹上,一片片葉蒂早已焦黃的楓葉輕輕地飄揚下來。
“八小姐……”齊清讓忽然舉劍,將一柄在殘霞、紅楓下洇血的冷劍橫在面前,“音生,你當真不肯放她一條生路?”
“他哥哥將我妹妹溺死在桃花溪中,這仇我記了整整二十年,不得不報!”鄔音生蒼白的臉頰上,戾色畢露。
齊清讓閉上眼,冷劍慢慢揮開,聲音因乾渴微微發澀卻堅定非常:“今日我代她一死,求你看在咱們昔日情分上,放過八小姐。”
“清讓——”鄔音生驀然睜大雙眼,上前阻攔,已經來不及。
凌雅崢怔怔地轉頭,殘霞散盡,肆虐的蚊蟲飛舞中,身姿頎長的齊清讓身姿挺拔地跪在地上,手上那柄劍,已經劃過高傲的脖頸,帶出一道飛濺的紅流。
清讓……凌雅崢就那麼站著,茫然不知,該為幫兇之子喪命拍手叫好,還是為青梅竹馬的少年遠去痛哭流涕。
“清讓!這女人根本配不上你,你為何不聽我的!女人沒一個好東西,你死了,她也不掉一滴眼淚!”乖張暴戾的鄔音生用力地按住齊清讓脖頸,血水從他手指間汩汩流出,懷中奄奄一息的齊清讓眸子中漸漸沒了生機,他狹長的眸子中盈滿淚水,嘴裡發出咯咯的咬牙聲,忽然狠狠地盯著凌雅崢:“償我妹妹性命!”
抹了齊清讓脖子的冷劍一掃,凌雅崢眼前一片血紅……
桃樹遒曲的枝幹上,凌雅崢伸手摸了摸隱隱作疼的脖頸,望著那一對偷偷幽會的狗男女攜手看了一眼夕陽殘霞後掩人耳目地匆匆散開。
十年了,因無憑無據難以說服篤信長兄為父的哥哥凌韶吾,她忍了十年,如今要一件件、一樁樁地從這對狗男女身上討要回來。
“救命!”
桃林之間清淺的桃花溪中,傳來一聲驚惶的呼叫。
“叫你去惹我小妹妹!”一聲怒喝,緊隨著驚惶聲傳來。
凌雅崢從桃樹上跳下,踩著滿地落紅,跑到長滿了青青苔蘚的溪水邊,“哥哥。”
十四歲的凌韶吾抱著臂膀,極有擔當地說:“大妹妹,你別管,就看這小丫頭片子還敢不敢被洪姨娘教唆著欺辱小妹妹!”
哥哥,這小丫頭片子是繼母謝莞顏的人,怎會欺辱凌雅嶸?不過是謝莞顏醋意大發,要藉著你的手,收拾了才進門的,二八年華的洪姨娘……
噗咚一聲,凌雅崢跳進桃花溪中,奮力地向不住撲騰水面的鄔簫語走去。
“大妹妹,你下水乾什麼?這水這麼淺,淹不死她!”凌韶吾站在岸上心急地喊。
凌雅崢抓住鄔簫語不住撲打的手臂,“別動!你往下踩,往下踩!”
嗚嗚地哭著,鄔簫語兩隻腳終於踩在了長滿青荇的溪底,摟著凌雅崢的脖子,畏懼又僥倖地咳嗽說:“八小姐,原來、原來這溪水這樣淺。”一低頭,又喝了一口水。
“走,上去。”凌雅崢緊緊地抓住鄔簫語的手,恨不得將手化作鷹爪抓進鄔簫語骨頭裡,鄔音生、鄔簫語之母薄氏,齊清讓之母侯氏,這兩個恩將仇報的賤、人,膽敢勾結凌尤勝謀害隨著她們一同長大的小姐柳如眉!她們叫柳如眉胎死腹中,叫凌韶吾枉死沙場,如今她便叫薄氏小產,以命償命!鄔音生還想隨著少爺們讀書、習武?還想做官?做夢!
“哎呦,今天是母親忌日,水這麼涼,你病了,叫我怎麼跟母親交代?”凌韶吾皺著英氣的眉宇,埋怨地伸出手去拉扯凌雅崢。
凌雅崢抓住他的手,提著上一世淹死在這清清淺淺桃花溪中的鄔簫語,一步一滑地走上岸。
“嘴唇都凍青了。”凌韶吾取出一方米白絲帕擦去凌雅崢臉頰上的水珠。
“簫語……五少爺、八小姐——”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