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 柔軟的地毯, 重複的呢喃。
以及, 慘烈的貓叫。
向來把人類玩弄於股掌之中的貓咪船長第一次品嘗到被人類支配的恐懼,從破口大罵到小貓咪罵罵咧咧到貓貓可憐兮兮, 其過程之悽慘令人不忍卒讀。
boss使出渾身力氣企圖用美色和皮毛喚醒人類埋藏在心底的良知, 淚眼汪汪的貓瞳中卻只映出兩雙漠然冰冷的眼睛。
失去人性, 只剩獸類血腥本能的眼睛。
船長:喵命不久矣。
即使它珍藏的小魚乾腐爛在酒桶裡, 它也要用嘶啞的嗓音控訴錯誤的世界:它不是反派, 它面前兩個魔鬼才是真正的反派!
【叮叮叮現在是遊輪廣播時間。今夜,愛麗絲號永遠失去了可親可敬的船長閣下,眾位遊客喜愛的躲貓貓活動只能遺憾取消,對此全體船員痛哭流涕,深表遺憾。】
【為彌補遊客損失,本船將在附近港口靠岸,美好充實的遊輪之旅自此與各位永別。在此,本船衷心祝願所有幸運存活的遊客——儘快去死。】
【尤其是正在船長室拆家的兩位遊客,請·務·必·盡·快·去·死。】
冰冷的電子音迴蕩在人們耳邊,安全區內忐忑不安的玩家、被npc狂攆險些跳海的玩家、摸魚划水苟命第一的玩家——不約而同抬起頭,望向劇烈震動的天花板。
「轟!!!!!」
噼裡啪啦,木屑與碎石飛濺,被玩膩的boss倒在坍塌的貓爬架下,濺起的灰塵遮不住兩道重疊的身影。
在傳送出副本的眩暈到來的前一秒,祈秋雙手掐住許淵的咽喉,許淵的長刀直直抵在祈秋的腰腹。
兩雙空洞的眼睛染上相似的暴虐渴望,祈秋雙手交握,一點點收攏手指。
她的手背上,幽綠色貓爪印微弱閃爍,終是於黑暗中熄滅不見。
理智如潮水姍姍來遲,灌回主人空蕩蕩的腦海中。
「咳、咳!」許淵偏過頭,劇烈地咳嗽兩聲。
他手腕一翻,抵在祈秋腰腹的長刀從鋒利的刀尖變為鈍角的刀背。
祈秋:我只是打算掐死他,他卻準備砍了我,四捨五入有罪的人不是我。
她鬆開手下的力道,耳邊系統冰冷的傳送通知即將走到尾聲。
祈秋餘光瞥見許淵脖頸顯眼的掐痕,有心對內鬥的臨時隊友解釋一句,她微微張開口——
「我當時對他說了什麼?」祈秋用力揪住枕頭,「我說的好像是……」
【喵。】
短促的、除了可愛一無是處的單音節——喵。
因為才從『我是貓』的思維中掙脫,對自己是個人這件事認知不足,她下意識喵了一聲。
「好蠢……怎麼會蠢成這樣……」祈秋手掌顫抖地捂住臉,「我還是去把許淵殺了吧,這男的見證了我太多黑歷史,已經沒有讓他活下來的理由了。」
「再在副本遇到就動手。」前無限流真boss冷酷的做下決定。
等下,那她到底該期待再遇見許淵還是不再遇見?好難以抉擇的問題,他是老天派來折磨她的孽障嗎?
「現在是早上八點,我七點鐘清醒。」祈秋掰著手指數了數,「也就是說,我已經想許淵想了一個小時了。」
雖然思考的內容基本都是如何殺了他做掉他大卸八塊讓他永久沉默,但四捨五入這人佔據了祈秋一小時內全部的心思。
「好不值得。」祈秋麻溜地下床洗漱,「時間就是金錢,我絕不為許淵花錢。」
嘩啦啦。
清水濺在衣袖上,蒙一層薄薄的水霧。
祈秋用乾淨的毛巾把臉捂住,慢慢擦掉頰邊的水珠。
毛巾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