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就地厚葬不提。
這天晚間便是宿元景與黃裳守二帝靈位,說起康王之事來,黃裳嘆口氣道:“想不到一場靖康變禍,趙宋皇裔自此斷絕。”宿元景面色如常,緩緩說道:“黃學士此言差矣,不是還有女帝嗣位了麼?”
黃裳嘆道:“此間只有你我二人,說句大不敬的話,女子當政,終非國家之福。”宿元景卻道:“也不一定,前朝武后臨朝,不也一樣國泰民安?”兩人在金營苦捱多時,相扶相持,早已經是無話不談,是以私下交談之間也無避忌。
黃裳微微有些詫異,看著宿元景,宿元景毫不避忌黃裳目光,只說道:“天下有德者居者,若是這有德者能平定天下,安養百姓,四海昇平,即便是個女子又有何妨?趙宋當國近兩百年,換了多少皇帝,去歲欽宗繼位時,我還道可以重振大宋聲威,但一年來,這欽宗所行,也毫無起色,反倒是將自己與一干宗室陷於死地。若當時欽宗皇帝能聽你我二人之言,不要去金營,下定決心,召山東路軍馬勤王,哪裡有如今之變禍?現在想來,或許真是趙宋氣數已盡了啊。”
黃裳吃了一驚,嘆口氣道:“想不到你比我更敢說真話。”頓了頓黃裳低聲道:“宿太尉,我總覺得二帝那血詔傳位帝姬,便是有蹊蹺。傳位之後,女帝柔弱,而扈太師勢強,便是漢末時候的局面啊。”
宿元景扔了一把紙錢入面前火盆,看著紙錢燒起,緩緩說道:“有蹊蹺又如何?如今之勢,那扈太師不論從民望、法理、兵勢來說,都佔上風,人心所向,皆是以她為擎國重臣,只要她能抗擊外敵,復我漢人威勢,便是她要挾天子以令諸侯,又有何不可?今外族入侵,若無她定國,難道要我等屈身侍胡不成?”
黃裳聞言聽得呆了,宿元景又丟一把紙錢,那火燒得極旺,映得他滿面通紅,口中嘆道:“天下大亂,白蓮降世,那白蓮教早已經在民間造起聲勢來。說不定待得扈太師擊敗金人之後,我等便要上表勸進了。”
黃裳皺眉道:“這豈是我等臣子該說之話?”宿元景苦笑道:“該說之話,作為臣子,我先前與兩位先帝都說過了,可惜二帝並不聽我等之語。黃學士,你也是飽學之人,當年趙宋有黃袍加身,陳橋之變,方才得國,這皇位得來本就不正,如今氣數已盡,也該改朝換代了,難道你以為這當今女帝是能夠掌控江山之人麼?”
黃裳張大嘴說不出話來,但心頭想起趙來,這位帝姬,現在的女帝是自己的學生,她性子如何黃裳是知道的,治國權謀全無,心機淺薄,沒有學得任何的治國本事,但倒是黃裳那一套道家的無為而治,避世無爭學了個通透。若是太平盛世,她繼位倒也無妨,但如今卻是外敵入侵的關鍵時候,或許正如宿元景所說的,也只有那扈太師能夠定國了。
宿元景也不理會黃裳驚訝的表情,緩緩續道:“還有,二帝之死其實也有蹊蹺,你想過沒有?殺了二帝並那許多宗室,對金人有何好處?”
黃裳更是吃了一驚,目瞪口呆的吃吃說道:“你的意思,此事乃是扈太師的干係?”宿元景續道:“我也只是猜測,但毫無憑據,咱們這位扈太師做事,滴水不漏,手下一干人等又是對她死忠之人,無人佐證,二帝之死也只有算在金人頭上了。”
黃裳失魂落魄的道:“難道真是扈太師的干係,那她這是為了什麼?”宿元景淡淡一笑,意味深長的道:“趙宋女帝繼位,而後再禪位扈太師這位定國女傑,何其順理成章?即便天下再有反對之人,只怕到時候也無話可說了。”
黃裳還才揣摩這句話的意思時,宿元景又道:“還有康王之死,從二帝血詔,到傳位柔福帝姬,再到康王南下作亂,這一切好像皆是安排好了一般。”
黃裳皺眉道:“康王乃是自己豬油蒙心,宗澤老將軍在他身側勸諫多時,他也不聽啊。”宿元景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