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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世之感來。

她微微眯了眼,自上至下打量一圈,目光不期然掃過堂中韓功予身上,旋即微微撇開,將眼底藏的深思都掩盡,分毫都不露。

韓功予正低著眼瞧案上一枝斜斜歪在銅花尊裡的金盞花,翠綠的萼連著玉白的花,伸出手來撥一撥,幽幽溢位滿堂的香。他似有所覺,收回手,忽然間似有所發覺偏過頭來,盯著臨光便是極隱秘的一笑。

似是虎狼之人見到了錢糧,狡黠有三分,算計又有三分,要將眼前這沒大有什麼心機的白毛兔連人帶骨頭渣全都吞下去。

臨光渾然不知自己在旁人眼中是這樣一番形容,否則必定得要跳起來撓人,她靜靜站了片刻,思量自己在這終究不是個事,蹙眉要給自己找臺階下,“正儀堂中瑣事多,大人定然也是忙的,下官……”

可一句話沒說完,那專門拆臺子的就不遺餘力,“何時正儀堂中竟那樣忙,我都不曾知曉過……”還是個慣愛砸場子的,混起來時什麼都不計較,想一想,又反問一句道,“論理講這才將將開年,主子們都還沒起了那來點卯的心思,這便開始忙了?”

臨光給他兩句話說得直擰眉,可總不好拉下臉同他翻臉,沉默片刻,仍是進退有據,“你素來是在這立身館裡當差,自然不知正儀堂裡的事……”帶上一點半點嫌棄,只恐這人不識趣,又要同她歪纏什麼忙不忙的問題。

果真博金一訥,掖著手站著不答話。

倒是韓功予這時候回過味來,瞧著這兩人好一通大戲,笑笑不大在意,“女官若是有事,自然是不好攔著的。”

大門一敞,全然是個笑面送客的姿態,要惹得人心裡犯迷糊,這人幾時這樣好過,莫不是又設的一個圈套,囫圇等著人暈頭暈腦往裡頭跳?

臨光心裡犯嘀咕,可這念頭轉不過一瞬,那邊卻聽見個清脆尖細的聲音,“大人,司禮監裡彭提督打發人過來,說是尋姜女官,正儀堂不見人,不知這立身館中……”悄沒聲息抬頭一看,呀,這人正盯著自己瞧,忙又低下頭,一本正經模樣。

那小太監臨著門,不過是喘一口氣的功夫,便聽見裡頭臨光問,“人呢?”

“在正儀堂候著,只等女官過去問話。”瑟瑟縮縮模樣,好似這人是吃人的怪,要把他悄沒聲息拖到無人角落,吃它個乾乾淨淨。

臨光想也沒多想,只是瞧著那太監,應,“知曉了,”話落又折身來瞧韓功予,“下官這目下要回正儀堂去,大人見諒。”隱隱帶點耀武揚威,那心裡頭的得意快活好似是要冒出嗓子眼,鎮巴不得早早離開這深不見底的晦暗堂中。

韓功予倒是不在意,點點頭,算是應允。

臨光一時得了鬆快,出了立身館便往正儀堂裡去,她腳下鬆快,自然連帶著步子也快,不過片刻到正儀堂裡,守著門打瞌睡的肇慶還沒回過神來,“撲通”一聲險些自小杌子上跌下來。

手腳並用爬起來,又結結巴巴要請安,“女官……”掌下沒撐住,又跌了個四腳朝天。

他還迷糊著,可頭頂風一轉,臨光已然提足入堂,臨了餘下一聲嘆,也不知是憐憫這人呆笨還是不濟用。

臨光入了堂內,徑直往東間走,簾子一打,瞧見那司禮監來的人正候在下邊等,低眉順目模樣,倒是個眼熟的。

她斂容,迎上去,一瞬換上一張波瀾不興的臉,道,“不知白榭公公遠來,定是有要事了,招待不周,還請公公勿怪。”

白榭仍舊半垂著眼,絲毫沒有權臣親信的架子,倒是平易近人,拿捏措辭道,“女官這就客氣了,雖是得了義父的令跑這一趟,可斷斷是沒什麼大事的,女官且放寬心……”

末了沒見臨光接話,只當她是仍舊憂慮,也不賣關子,索性直言道,“長話短說,也省怠女官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