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號,何以為笑?”
武吉說道:“當時古人,高人,聖人,賢人,胸藏萬斛珠璣,腹隱無邊錦繡。如風后、老彭、傅說、常桑、伊尹之輩,方稱其號;似你也有此號,名不稱實,故此笑耳。我常時見你絆綠柳而垂絲,別無營運,守株而待兔,看此清波,無識見高明,為何亦稱道號?”武吉言罷,卻將溪邊釣竿拿起,見線上叩一針而無曲。
武吉見此撫掌大笑不止,對姜子牙點頭嘆道:“有智不在年高,無謀空言百歲。”武吉問姜子牙道:“你這釣線何為不曲?古語云:‘且將香餌釣金鰲。’我傳你一法,將此針用火燒紅,打成鉤樣,上用香餌,線上又用浮子,魚來吞食,浮子自動,是知魚至,望上一拎,鉤掛魚腮,方能得鯉,此是捕魚之方。似這等鉤,莫說三年,便百年也無一魚到手。可見你智量愚拙,安得妄日飛熊!”
姜子牙聽後撫了撫鬍鬚說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夫在此,名雖垂釣,我自意不在魚。吾在此不過守青雲而得路,撥陰翳而騰霄,豈可曲中而取魚乎!非丈夫之所為也。吾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不為錦鱗設,只釣王與侯。吾有詩為證:
短杆長線守磻溪,這個機關那個知?只釣當朝君與相,何嘗意在水中魚。”
武吉聽了姜子牙的話,大笑道:“你這個人也想王侯做!看你那個嘴臉,不像王侯,你到像個活猴!”姜子牙也笑著說道:“你看我的嘴臉不像王侯,我看你的嘴臉也不甚麼好。”
武吉說道:“我的嘴臉比你好些。吾雖樵夫,真比你快活:春看桃杏,夏賞荷紅,秋看黃菊,冬賞梅松,我也有詩:擔柴貨賣長街上,沽酒回家母子歡。伐木只知營運樂,放翻天地自家看。”
姜子牙說道:“不是這等嘴瞼。我看你臉上的氣色不甚麼好。”武吉反問道:“你看我的氣色怎的不好?”姜子牙說道:“你左眼青,右眼紅,今日進城打死人。”武吉聽罷,對著姜子牙怒斥道:“我和你閒談戲語,為何毒口傷人?”
武吉挑起柴,徑往西岐城中來賣。不覺行至南門,卻逢文王車駕往靈臺,占驗災祥之兆。隨侍文武出城,兩邊侍衛甲馬御林軍人大呼道:“千歲駕臨,少來!”武吉挑著一擔柴往南門來,市井道窄,將柴換肩,不知塌了一頭,番轉尖擔,把門軍王相夾耳門一下,即刻打死。兩邊的人見到後大叫道:“樵子打死了門軍!”武吉立馬便被人拿住,抓去見姬昌。姬昌問道:“此是何人?”兩邊啟奏道:“大王千歲,這個樵子不知何故打死門軍王相。”姬昌在馬上問道:“那樵子姓甚名字?為何打死王相?”武吉回道:“小人就是西岐的良民,叫做武吉。因見大王駕臨,道路窄狹,將柴換肩,誤傷王相。”姬昌道:“武吉既打死王相,理當抵命。”隨即就在南門畫地為牢,豎木為吏,將武吉禁於此間,姬昌往靈臺去了。紂時畫地為牢,止西岐有此事。東、南、北連朝歌俱有禁獄,惟西岐因姬昌先天數,禍福無差,因此人民不敢逃匿,所以畫地為獄,民亦不敢逃去。但凡人走了,姬昌演先天數,算出拿來,加倍問罪。以此頑猾之民,皆奉公守法,故曰“畫地為獄”。且說武吉禁了三日,不得回家。武吉思:“母無依,必定倚閭而望;況又不知我有刑陷之災。”因思母親,放聲大哭。行人圍看。其時散宜生往南門過,忽見武吉悲聲大痛,散宜生問道:“你是前日打死王相的。殺人償命,理之常也,為何大哭?”
武吉告曰:“小人不幸逢遇冤家,誤將王相打死,理當償命,安得埋怨。只奈小人有母,七十餘歲。小人無兄無弟,又無妻室。母老孤身,必為溝渠餓殍,屍骸暴露,情切傷悲,養子無益,子喪母亡,思之切骨,苦不敢言。小人不得已,放聲大哭。不知迴避,有犯大夫,祈望恕罪。”
散宜生聽罷,默思久之:“若論武吉打死王相,非是鬥毆殺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