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過後,大地回春。許半夏的事業總是在春天走向順利,而她的個人生活終於也春意盎然。因為趙壘遷至北京,許半夏把本來準備大權下放的貿易部分又抓了起來,反而把在建新廠大權託付給小刀工。她想多點時間飛去北方,飛去北京與趙壘見面。趙壘雖然能幹,但終究是新人上陣,需要了解的東西很多,所以在不影響日常工作的情況下需要加班主持的交流通報會議很多,即使他想週末到許半夏處,也是有心無力。不過只要許半夏在北京,他總是壓縮加班時間。兩人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但兩人有次將這些話捏一起一歸類,發現兩人話中佔大頭的居然是工作工作工作。於是兩人自詡是“革命情侶”。
馮遇太太自從去年由伍建設與郭啟東攪出的風波平息後,眼看著裘畢正的工廠一時無人租賃,更無人接手,當然原本所說的裝置改造也無法得以實施了,競爭對手如此消失於無形,她心頭鬆快,去年底已經恢復天天在辦公室支起麻將桌大殺四方的享受人生。春天到來,雖然天氣還是春寒料峭,但是人還是活泛了許多,找齊牌搭子比冬天容易。
這天打到下午四點的時候,忽然想起馮遇將在五點半下飛機,而她如果離開牌桌的話,正好三缺一,對不起冒著春雨過來搓麻將的麻友,而司機又必須在這個時候去學校接她的兒子,如今世道這麼亂,怎麼能放心兒子放學後穿過那麼多條馬路獨自回家?她在一局終了時將牌一推,道:“我打個電話,讓胖子去接我老公。你們等等我。”
其中一個經常來公司與馮氏夫婦搓麻將的牌友笑問:“許胖子嗎?她現在成了大老闆,還有時間出來?”
馮太太略為得意地道:“胖子就是這點特別好,雖然發了,卻是很有良心,見了面一口一個大哥阿嫂,禮數從來不缺。春節時候特意從香港給我們帶來一隻數碼攝像機,手掌那麼大,本市店裡都還沒見過。說是給侄兒玩。我們倒不是貪她禮物,她那點心意著實讓人喜歡。讓她去接下大哥,沒有不答應的。”
說著也懶得離桌去拿座機上的電話,掏出手機給許半夏撥打。
許半夏這個時候正在辦公室裡,對面是生了小孩還不安生,非帶著小野貓過來運輸公司晃盪的高辛夷。高辛夷神色不是平常的嘻嘻哈哈,滿臉都是不快。抱著孩子的保姆跟在旁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許半夏示意她去會議室等。才按下高辛夷,沒想到接到馮太太的電話,許半夏只得對高辛夷道:“你等等,這個電話非接不可。”說著開啟手機,笑著道:“阿嫂,有什麼懿旨傳達?是不是大哥從北方鋼廠要回來了?你給我飛機到達時間。”
馮太太聽了笑道:“你這鬼精,我還沒開口你就知道了。你大哥五點半到,你去接他那是最好不過。我沒事,你忙,你忙。”
許半夏笑道:“阿嫂有沒有要求讓我轉達?比如說讓大哥立刻回家給你燒最拿手的紅燒肉?呵呵。”
馮太太笑道:“胖子你也取笑我來了,回頭我讓兒子磨著你做奧數,看你還樂不樂得起來。”
許半夏哈哈大笑,道:“阿嫂你哪壺不開拎哪壺。你就在家等著大哥吧。”
放下電話,許半夏心想,馮遇這個人經常是出差三天說成四天五天,提前回來一般先去小李那兒報到,誰知道他說的五點半到是怎麼回事呢。但是這個時候馮遇的手機一定是關機,所以她也沒有猶豫,直接給小李的手機發了個簡訊。高辛夷等了半天還不見許半夏理她,嘀咕了一聲:“胖子,你不是說只接一個電話嗎?怎麼事情越來越多?”
許半夏正發簡訊,沒說話,只是抬眼橫了高辛夷一眼,只管自己繼續將簡訊發出。高辛夷見許半夏平時在一起都是嘻嘻哈哈的,這一眼橫過來卻是冷徹心底,一點沒有情面。心中一寒,但又生氣,想到自己在運輸公司集裝箱改裝的簡易辦公室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