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總算回到了張北。這些日子發生太多事兒了,幾乎每一件事都刺痛了鐵默的心。一入月亮宮,直接去了原來的冷宮。
推開房門,陰暗的光線下,看到一個身影蜷縮在角落裡。聽到動靜,那人抬起了頭,一雙呆滯的眸子裡重新煥發了光彩,她似乎想要站起來,可突然神色黯淡,代之而起的是一種譏諷,一種冷笑。這麼一瞬間,鐵默真的明白了秦良玉的話,一切都是因為他鐵默。
回頭想一想,這些年對花月奴太殘忍了,什麼時候在雲陽過歇息過,逢年過節,也從未給花月奴置辦過東西,就像忘卻了這個女人一般。可是,真的沒有忘卻過花月奴,這些年太多事情了,搞得他根本無暇去想那些兒女情長的事情,更無法做到後宮的女人雨露均霑。
來到榻前,伸出手摸著花月奴憔悴的面孔,這是一個特別的女人,她的眼睛似乎有著魔力,勾魂攝魄。忘不了那一夜是如何佔有花月奴的,更忘不了她的瘋狂,那也得抵死纏綿,看到了這個女人忍受了多少的苦悶。她要求的一直都不多,只是要一個男人偶爾陪伴下,她不求一生富貴。
記得她說過,她最想過的日子是在渭水河畔開幾畝農田,中上一些稻穀,養上些雞鴨,每日裡等著男人歸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靜無爭的農桑生活。可是,她如此簡單的要求,又實現了麼?
突然,鐵默做了一決定,一如當初第一次雲雨的夜晚,伸出手將花月奴緊緊地擁入懷中,撫著花月奴的後背,堅強的眸子裡閃過了一絲悔恨的淚光,“月奴,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有什麼怨言,有什麼痛苦,都朝我來,只是別折騰大娃了。”
花月奴有些愣住了,隨之憔悴的臉龐被淚水淹沒,她是多麼需要這個溫暖的懷抱,曾經多少個夜晚夢到這個男人?
午夜夢迴,在最為孤單的時候,想起的那個人一定是自己最需要的人,也是最牽掛的人。鐵默這一生有太多的女人,也有太多的牽絆,也許,這輩子他在夢中都不會看到花月奴的身影,可是對花月奴來說,這個男人就是她的一切,就是她的天,在那些苦悶的日子裡,時時刻刻想著的都是他。
以前總搞不懂為什麼要這麼多,可是就在前兩天,她才明白自己的心,她所做的一切,僅僅是為了讓這個男人將目光放在她身上,僅此而已。
當房門開啟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哪怕再惡毒的語言,再殘酷的懲罰,她都認了,至少,終於這個男人眼睛裡看到了自己。她花月奴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物件,她也是有感情的。可是,沒有辱罵,沒有責罰,得到的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只是一句話,就融化了花月奴包裹著的心。
準備好了一切,可這一刻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那種愧疚感不斷充斥著內心,幾乎撕裂了花月奴。
鐵默越是安慰,花月奴越覺得對不起,想一想自己都做了什麼,竟然去折騰大娃。其實,花月奴很喜歡大娃的,自己沒有孩子,便對大娃寵愛有加。月亮宮的女人大都有自己的事情忙活,花月奴卻沒有,她也安心當一個小女人。
回頭想一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就算有再多的怨言,又怎麼可以去折騰無辜可愛的孩子?
趴在男人懷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第一次相遇的情景,那時候她真的需要一個男人,不僅帶給她生理上的滿足,也帶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安全感。
那時候看著男人堅定的目光,享受著寬廣的肩膀,她沉淪了,從此離開楊清,來到了月亮宮中。推開男人,花月奴往後縮了縮,跪在了榻上,她的頭杵著榻上破敗的褥子,低聲抽泣著,“夫君,奴家錯了,悔不該聽他人挑撥,傷了大娃,奴家死罪,還請夫君責罰。”
聽著花月奴的話,鐵默閉上眼睛,同時心中長嘆一聲,幸虧聽了秦良玉的勸告,否則真的是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