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本官剛睡醒,就聽說柳林案有了進展,吳大人,你跟本官說說,此事究竟如何?”
吳昕面帶苦澀,仔細想了想,揮揮手,不容置疑的說道:“你們都退下,本官有些事情跟杜大人說。”
屋中吏員們也都很識趣,全都拱手退了出去,甚至刻意站到院子裡,生怕自己聽到屋中談話。沒有了旁人,吳昕坐在旁邊,愁眉苦臉的說道:“此事是知府衙門那邊傳出來的,拒查,是上陽觀觀主淩水上人親自去知府衙門報的案,淩水上人拿出了許多證據,直指文來順,說許多事情都是文來順幕後謀劃的。而且.....”
吳昕皺著眉頭,將桌上的公文拿在手中,放在杜福山身前,“而且,你看看公文所述,可以說是證據確鑿,下官想來,這件事八成是真的了,我們還得早做打算才行。”
杜福山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公文,公文中所說的各種證據,甚至人證,可以說弄成了鐵案。哪怕是三司衙門,也不可能頂著這麼大的民怨,替文來順翻案。杜福山長嘆一口氣,他心中明白,文來順完蛋了,“他腦袋裡在想些什麼?九九歸陽,簡直是無稽之談,他怎麼會信?他瘋了麼?”
“哎,他可不就是瘋了麼?據下官調查,文來順前些時日碰到了一個女人,被那個女人迷得五迷三道的,失了魂一般。他啊,現在就想做個真男人,但凡有一丁點希望,他就會嘗試。莫說殺人,估計就是讓他吃牛糞,他也願意嘗一嘗。”
“這個混賬東西,瓊花山莊的事情還沒找他算賬,他又折騰這種事兒,這次,他死定了”杜福山狠狠地拍了下桌面,眼中厲芒閃爍,“派人去找他,他可以死,但是那些賬簿不能落入別人手中。如果實在不行,快刀斬亂麻,文來順啊文來順,可真能給我們找麻煩啊。”
一個文來順而已,杜福山從來沒將他真正放在心裡過。說白了,那就是個太監,杜福山可從來都瞧不上太監。但文來順的身份在那裡擺著,最重要的是文來順這些年與浙江方方面面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三司衙門與浙江商賈之間有一個紐帶,而這個紐帶便是文來順。文來順通著上邊,通著下邊,知道許多三司衙門都不知道的事情,也正因為如此,杜福山才處處忍著。
那本賬簿太過重要了,誰有賬簿誰就能知曉浙江商賈一半的命脈,就等同於掐住了浙江各方勢力的脖子。
杜福山發了話之後,吳昕再沒猶豫,當即點了按察司的青壯並通知鹽運司兵丁前來幫忙,二百多名士兵浩浩蕩蕩的前往湘湖坊。一時間杭州百姓全都盯著湘湖坊,生怕衙門的人會徇私枉法。
很快湘湖坊上陽觀就被官兵圍了起來,不過在此之前謝智早就派知府衙門衙役把上陽觀掃了一遍,吳昕的人來了一趟,也是什麼沒撈到。不過吳昕等人也不氣餒,帶著人往西湖趕去,此時,大多數人已經知道了那座小院子。不過在西湖邊上,吳昕一行碰到了一個人,那人便是海蘭珠。
海蘭珠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是衝著文來順去的,她在馬車上探出頭,嫣然一笑:“吳大人,諸位急色匆匆,這是出了什麼大事兒?”
吳昕臉皮抽動,心中早已怒不可遏。這個女人是故意的麼?明知道對方另有所圖,可還是寒暄了兩句,告知去意。不出所料,海蘭珠提議跟著看看熱鬧,吳昕哪有理由拒絕?海蘭珠擺明了就是監視他吳某人的,不過,由此可以斷定,海蘭珠還沒將賬簿拿到手,這也算是個好訊息了。
沒多久,人群湧入那座小小的院落,直到此時,許多杭州百姓才曉得這處宅院竟然是文來順的。小小的閣樓上,仙音嫋嫋,文來順一襲白衫,扶著欄杆。一切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撫琴的人不再是雲雅。沒人發覺,文來順放在欄杆上的手輕輕的顫抖著,即使他表面再兇狠,終究是是個怕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