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督師更懂得事情輕重緩急。
晉北的問題已然存在,但鐵墨並無不臣之心,只要朝廷不逼迫,他就會老老實實的當晉北王,替朝廷守住晉北門戶,牽制蒙古各部以及遼東女真人。晉北的問題是可以慢慢解決的,以後有的時間可以坐下來談,根本不用急。但流寇以及遼東問題,那可是迫在眉睫,不盡快解決,會要了大明朝的命的。
另一邊,文武百官聚在一起,而侯世祿身邊只有寥寥數人,顯得甚是淒涼。成基命淡淡的看了侯世祿一眼,神色微妙。突然,他走出人群,來到了侯世祿面前,“侯尚書,你覺得今日朝議會是什麼結果呢?”
“不知,但侯某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侯世祿也未生氣,一番話更是讓人啞口無言。侯世祿語氣中的譏諷之意又豈能聽不出來?可成基命只能當做不知。
一些道理,成基命當然懂,大明有鐵墨那是幸事,此子崛起晉北,力扛蒙古各部,保宣化府再無戰事,更是在剿匪中屢立奇功。鐵墨是大明朝的功臣,這一點成基命是承認的,甚至心理也有些佩服鐵墨的,換一個人放到晉北那環境中,或許早就魂飛魄散了。可懂歸懂,越懂越是容不下鐵墨。
鐵墨是大明之功臣,卻同樣是東林一派的掘墓人。當多福號成立,鐵墨帶著晉商南下時,雙方的矛盾就不可調和了,雙方是要爭利益的,誰也回不了頭。乳酪就那麼多,誰能吃下去是誰的本事。所以啊,只要有機會就一定要除掉鐵墨這個禍害。
這次,就是個不錯的機會。成基命敢在這個時候組織起這麼一場彈劾風波,那也是有所倚仗的。鐵墨私下招安,可不僅僅是搶了袁崇煥等人的功勞,更是在陛下朱由檢心裡埋下了一根刺,陛下心裡不舒服,這個時候藉機發難,正是好機會。當然,成基命也不會指望著靠著這點事扳倒鐵墨,只要能把鐵墨手裡的權力收回來一些,那就夠了。
扳倒鐵墨,那是個笑話,想要扳倒鐵墨,那你就得先想辦法幹翻晉北黨,那可是近十萬晉北邊軍,亦是邊軍精銳中的精銳。別說東林清流,便是集大明朝眼下所有的力量,也未必能把晉北黨給剿了。成基命有著更深的意圖,在給鐵墨製造點麻煩的同時,也能讓陛下與鐵墨之間的裂痕越來越深。
當王承恩站在臺階上喊著朝會開始時,群臣陸陸續續的進了金鑾殿,不出意料,朝會一開始,以成基命、王洽為首的群臣便對三省總督鐵墨展開了暴風雨般的攻勢,雖然各種理由層出不窮,但全都揪著招安一事不放。成基命一直留意著侯世祿的反應,這個時候他希望侯世祿能站出來替鐵墨說話,這樣只能讓陛下心中的不滿更強,侯世祿似乎看透了成基命的心思,自從上了朝便一句話都不說,只是靜靜地聽著。
當群臣說完,侯世祿方才出列,拱手施了一禮,神色凝重的說道:“陛下,鐵墨不經朝廷的許可,私下收編流寇李養純所部,此舉有違國法,頗有僭越之嫌,臣懇請陛下依大明律治鐵墨不敬之罪。”
侯世祿突然站出來大肆攻擊鐵墨,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在眾人印象中,侯世祿那可是鐵墨的老上司,二人一個在內一個在外,穿的是同一條褲子,侯世祿頭頂上的晉北黨標籤那可是非常明顯的。怎地今日侯世祿在如此重要的時候不保鐵墨,反而還推波助瀾?朱由檢眉頭蹙起,頗有些沒反應過來。
倒是成基命眼中的神采黯淡了幾分,身為朝堂上的老狐狸,他轉念間就明白侯世祿的意圖了。侯世祿這一招以退為進用的好啊,當所有人都站出來攻擊鐵墨時,陛下反而會覺得鐵墨是個孤臣,心中的不滿會減少許多。侯世祿如此,身後的陳新甲等人似乎商量好一般,也全都出列,一致要求朱由檢嚴懲鐵墨。
看到這裡,成基命不由得嘆了口氣,看來這一局又讓侯世祿應付過去了。果然,沒一會兒朱由檢便頗為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