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一熱,我猛一轉頭,卻見允祺正緩緩退了開去,執了酒盞含笑望我。見我扭過臉來,他笑道:“用心不專,你可認罰?”
我心頭煩亂,便有些無心敷衍,淡淡道:“橫豎宓兒只是個作陪,表哥與爹爹盡興便好。”
“移花接木。”允祺仍是一臉笑意,爾後招手讓添了一隻酒盞,慢慢斟了一盞遞到了我眼前,“宓兒可還記得這酒?”
我伸手接過,緩緩送到鼻下輕輕聞了聞,豁然開朗。“呵,是梅子酒。”
允祺輕嘆:“難為宓兒還記得。”
我掩袖,爾後輕輕抿了一口,入口滋味清醇,纏綿舌尖片刻後,直抵咽喉。這恍然相熟的滋味我怎會不記得呢?那曾經讓昔日年少的我們共醉的陳年梅子酒,那承載了我們青蔥歲月多少歡笑與喜痴的一綹清香,如這世上最毒的情,盈鼻,入口,再絕咽喉,無藥可救。我輕聲喟嘆。
允祺笑道:“我可是尋了好久,才尋到這三十年的陳釀,卻不知滋味比起從前如何。”
我淡淡開口:“從前如何,今番如何,為什麼定要拿來比較?時過境遷,表哥又何必過於執著從前。”
允祺面色微變,緩緩將手中的酒盞放了下去。“看來宓兒對這酒並不滿意。”
“不。”我泠然道,“這酒我很滿意,它的滋味與從前你我兄妹二人共同品嚐過的梅子酒一般無二。可是,”我驀地一轉,“人常言好酒都是有靈性的,從前宓兒不信,但今番設身處地,卻是不得不信了。”
“怎麼說?”允祺劍眉輕挑。
我沉聲道:“從前你我兄妹見面,情真意切,心底坦蕩,那酒入喉中清冽香醇,自是一番滋味。可如今你我兄妹相聚,卻是勾心鬥角,心底有私,便是再美味的酒漿飲入口中,只怕也是味同素水。”
允祺的臉色漸漸沉了下去。我不顧他不善的面色,繼續道:“表哥,你究竟為何來此?不要告訴我是為了祭拜我娘,你知道我不會信的。”
我的語聲清冽,已然是公然質問了。一旁爹爹忙道:“宓兒休得胡言亂語。不管如何,皇上愛護你的心意比起舊時只多不少,你怎可如此不知好歹!”
好一個不管如何。我心頭暗哂,這可算是間接承認允祺所來,別有所圖?
我沉吟不語,只是靜靜望著允祺,只見他抬手示意爹爹不必多言,爾後轉向我道:“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宓兒,我沒有變,我還是從前的我,是你,是你變了,是你一再相逼。”
我緊緊地盯視著他的眼睛,他眼中有著淡淡的戾氣流轉,漸濃漸烈。我突然便心慌了起來,莫名的心慌。我緩緩站起身,執起酒盞將酒漿緩緩傾倒在他面前,“酒是好酒。”我泠然開口,“只可惜,宴非好宴。”
允祺眼見我如此相對,不怒反笑,“宓兒如此冰雪聰明,若再相瞞,倒教愚兄汗顏了。既如此,愚兄實話實說便是。”他說著便擊掌三聲,再見到原先不知隱蔽在何處的侍衛出現後鎮聲開口:“人呢?”
那兩名侍衛緊忙拜道:“回皇上的話,已收押在側。”
“很好。”允祺滿意點頭,眼角卻是自我臉上極快的一溜,在對上我驀然慘白的面色後他鎮聲開口:“帶上來。”
我心頭一震,忙循著那兩名侍衛離去的背影望去,只不過半盞茶的工夫,便見一隊侍衛半押半扶著一個極其相熟的身影走了進來。還有繡夜,正一臉紅腫地跟在一邊,乍然見了我,繡夜登時哭喊出聲:“小姐!”
雖然半垂著頭,但我已然瞧得分明,那人正是拓跋朔。我匆匆望了繡夜一眼,以眼神安撫她不必驚慌,爾後扭頭瞪著允祺,只見他正一臉無謂地自斟自飲,我再忍不住沉聲道:“允祺,你究竟想怎樣?”
允祺睨我,“我想怎樣,從一開始宓兒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