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蜂擁而入,早餐已經備好:雞湯、加香料的酒和肉餅。這時希科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進他尊貴的主人的屋裡,他未道早安,馬上就對著那些杯盤碗盞,大吃大喝起來。
國王儘管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還是高興地叫道:“該死!準是希科這搗蛋鬼!你這逃犯、流浪漢,真該上絞架!”
希科滿腳是泥,無拘無束地一屁股坐在國王平日坐的、飾有金百合花的寬大扶手椅上,說道:“怎麼!我的孩子,你怎麼哪?我們忘了本啦。從波蘭逃回來的時候,我們就像一頭驚鹿,而那些波蘭貴族就像豬犬似的緊追不放,到處是吆喝獵狗追趕的聲音……”
亨利說道:“你瞧,我又要倒黴了,我的耳邊剛剛清靜了三個星期,現在又要聽那些喪氣話了。”
希科說:“得了!得了!你總是怨天怨地,我敢打賭,這樣下去,人家會把你當成普通老百姓的。告訴我,我的亨利凱,我不在宮裡的時候,你都做了些什麼?治理國家大事,沒出什麼岔子吧?”
“希科先生!”
“老百姓們有沒有嘲笑你?”
“混蛋!”
“你有沒有絞死個把鬈頭髮的漂亮小生?啊!凱呂斯先生,恕我有眼無珠,沒看見您。”
“希科,我們會鬧翻臉的。”
“好了,我們的銀箱裡還有錢嗎?或者猶太人的銀箱裡還有嗎?有錢就好,我們正需要樂一樂,媽的,這日子太枯燥無味了!”
說著,他把放在鍍金銀盤上烤得焦黃的肉醬一掃而光。
國王笑了起來,他總是這麼一笑了之。他說道:
“喂,你失蹤了這麼久,幹什麼去了?”
希科說:“我設想搞一個規模不大的贖罪遊行,分三個階段進行。
“第一階段——懺悔者只穿短褲和襯衣,彼此扯著頭髮,廝打著,從盧佛宮走到蒙馬特爾。
“第二階段——還是那群懺悔者,赤著背,用帶刺的荊條互相抽打,從蒙馬特爾一直打到聖熱內維埃芙修道院。
“第三階段最後,這些懺悔者渾身一絲不掛,用鞭子和皮帶使勁地互相抽打,從聖熱內維埃芙修道院返回盧佛宮。
“我起先很想加上一個意料不到的高潮,讓他們經過沙灘廣場,劊子手在廣場上把他們統統燒死,一個不留。不過,我又一想,天主在上界早就留下了一點燒燬所多瑪和蛾摩拉的硫磺和瀝青'注',還是讓他老人家自個兒去烤他們吧,我可不願意掃他的興。——先生們,大難臨頭了,咱們先樂一樂吧。”
國王問道:“你先說說,你幹什麼去了?你知道嗎?我派人到巴黎所有的骯髒角落找你,都找遍了。”
“你有沒有仔細搜查一下盧佛宮?”
“大概是哪個輕浮子弟把你勾引去了。”
“亨利,這怎麼可能,所有的輕浮子弟不是都讓你一個人自起來了。”
“難道又是我弄錯了不成?”
“我的天主!當然囉,你總是大錯特錯的。”
“等著瞧吧,你要用苦行來贖罪的。”
“一點不錯,為了弄個水落石出,我曾皈依宗教,不過,說實在的,我又退了出來,我討厭那些僧侶。呸!一群骯髒的畜生。”
這時,蒙梭羅先生走了進來,向國王深深鞠了一躬。
亨利說道:“啊!是你呀,犬獵隊隊長先生,你什麼時候能讓我們去打一次獵?”
“陛下願意什麼時候都行。我得到一個訊息,聖日耳曼昂萊發現了許多野豬。”
希科說道:“野豬,這太危險了。我記得,查理九世國王有一次打野豬,差一點送了命。再說,長矛很堅硬,我們這些細嫩的手都要磨出水泡來的。對吧,我的孩子?”
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