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坤微點一下頭,雙眸放空說起往事。
&ldo;那年,北邊胡人做亂,父親帶著我領兵出征,一路勢如破竹。他有心讓我立頭功,分出五萬人馬交付到我手上,命在十五日內攻克胡人要塞。那地方建在山谷,兩邊皆是天然的屏障,又居高臨下,易守難攻。&rdo;
他緩緩坐下,摟著憶君思緒回到八年前。
年少時意氣風發,又是從未在沙戰上失利,領兵強攻不得,他準備尋小路繞行偷襲。
北地山林多荒蕪,又正是冬季,偷襲的小徑很難尋找。他派人四處打問,尋來當地的獵戶,威逼利誘下對方答應為大軍帶路。
反覆派小股軍士前去踩點熟悉地形,確信沒有疑問,他才親自一半的軍士喬裝掩入山林中,留下另一半在原地待命,等待他得手後放出煙火炮仗,一起發力進攻。
後來,那五萬人只有兩成殘兵敗將生還,其餘八成命喪北疆小城。
&ldo;因為獵戶是胡人的細作,騙你帶著人入圈套。&rdo;憶君簡單猜測。
凝望水波不息的湯泉,尚坤搖一下頭,&ldo;不是獵戶突然生出變故,是我身邊的人走漏訊息,被胡人打探到,早早設下埋伏。&rdo;
他身邊的人又和奶孃有什麼關係?
摸到尚坤身上冰涼,憶君從一旁拽過自已的狐裘披風,搭在他的肩頭。將披風捲成筒狀,自己也縮在裡邊。
尚坤低頭微微一笑,單手抓掖住狐裘的接fèng處,另一隻手在她後背輕撫繼續回憶。
&ldo;走漏訊息的人正是奶孃的兒子,釆薇的弟弟,也是我的奶兄,比我只年長兩個多月。&rdo;
&ldo;他為什麼會幹這種事,理應他是最可信賴的人。&rdo;
卷在雪白皮毛中的阿圓雙眸明亮,更別說她語氣中為他叫著屈,尚坤沒忍住,輕吻一記她的額頭。
奶兄會突然出賣他,為什麼?尚坤當年也是一再追問。
回過頭細想,年少的他太過順遂,在上京城中橫著走,拳頭敢對準國之儲君,眼睛長在頭頂上,放眼望去,沒有讓他心服口服的人。祖父和父親深以為憂患,私下裡謀劃讓他栽個跟頭,體驗挫折和磨難。
胡人的那座要塞成了父親磨礪他的工具,可誰都沒想到,京裡還有個人籌謀已久,專為挫他的銳氣和狂妄。
&ldo;奶兄受制於人,在那之前,就已多次暗地裡替別人通風報信。他同我一起長大,我自是深信不疑,常有機密事也不避著他。時間長了,他知道的竟比別人多出幾許。&rdo;
憶君感覺得到他的手臂臂慢慢收緊,抬了頭去看,從下往上,瞧得他眼中冰冷異常,下巴及雙頰鼓著勁用力緊咬。
&ldo;巧就巧在,他時有心虛,又是慣常接頭遞信的熟人,遞訊息的事做熟了,少了警惕心。把寫著機密的書信藏好,又做了兩人都能看得懂的記號,記掛著早點回來,竟偷著跑回來沒去盯是誰拿了密信。&rdo;
&ldo;是胡人?&rdo;憶君自覺這回猜得不假。
&ldo;是,是胡人的斥候,一眼瞧出奶兄鬼鬼鬼祟祟,尾隨在他身後,趕在接頭人來之前閱過密信。&rdo;
斥候都經過專門訓練,記性力絕佳,也善於偽裝,看完信之後又放回原處。後面來的正主也沒發覺到異常,只當是奶兄在尚坤身邊難以脫身,所以來去匆匆。
後面的事,尚坤不想說,也是他太過輕敵,帶著人不費吹灰之力攻陷要塞,令人發出煙火,另一半軍士拔營在幾個時辰內也趕到。
整整五萬人被堵在小城中,大家來不及慶祝勝利,轉眼敵軍去而復返,將他們團團圍住。
遍搜小城上下,挖